“我总觉得这些事情放在一起，太过于凑巧了。”
江兰珺看着从琉球方向快速驶来的一艘小船，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我们先是遇到了鲛人，接着就遇到了倭人，从他们口中几乎是‘确认’了鲛人的存在，然后便是今日，不少人都因着鲛人落入海中。”
“这些巧合放在一处，就显得有些古怪。“
这些一环套着一环，就像是有人在暗中设套，套着他们跳进去。
若是起初她只是有所怀疑的话，在蓁姐儿提及她恍惚时被人晃了眼一事时，越发确定这一点。
这是这些缺乏佐证，一切都是她的感觉和猜测。
除了谢殊，怕是无人会相信。
谢殊也的确不负江兰珺的信任，经过最初的惊讶，很快接受了这一可能。
他甚至顺着江兰珺的猜测往下进行了更多的猜测——
“也许我们船上就有内奸。”
谢殊的声音低沉，江兰珺心里不由微微一沉，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袖子，她低声道：“那我们该如何做？”
她不怕有人针对她和谢殊，只怕儿女落了难。
可对方显然是想要从蓁姐儿和云哥儿那边下手。
“别急。”
谢殊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他安抚着江兰珺，柔声道：“这几日你只管陪着蓁姐儿和云哥儿，其他的交给我。”
江兰珺正欲点头，下方甲板上传来了动静——
原来是方才从琉球岛驶来的小船上来了三个人。
谢殊道：“我下去看看。”
江兰珺颔首，目送着谢殊去到下面，并没有着急返回船舱。
谢殊似乎知道江兰珺会在上面等着他，问清楚了情况也交代了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他很快返回：“琉球果然被倭人占去了一部分地域，不过一直和高武柳将军的后人僵持着，没能再进一步。我们的人也顺利和高武柳将军的后人接洽，但他们似乎并不想归顺大兴。”
对于这样的结果，谢殊并不意外。
高武柳将军虽然品行高洁，但他是前朝时期的人，高武柳将军带着人出海之后没两年，前朝就被大兴太祖推翻，之后太祖之子也就是高祖帝就颁布海禁，几乎绝了高武柳将军与本家亲人的联系，这百年下来，高武柳将军的后人不对大兴恨之入骨，就已经是他们仁厚了。
不过高武柳将军后人不想要归顺大兴，却愿意和大兴结盟，将琉球上的倭人全部赶走。
忽的，谢殊将声音束成一线传入江兰珺的耳中：“他们约我们明夜子时，在琉球浅海上见面。”
这个消息，则是高武柳将军后人叫人悄悄递给谢殊的消息，显然是在防备着谁。
江兰珺心中微动，面上却不露分毫，嘴上说着：“他们若是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强逼。”
同时传音给谢殊：“可要我与你同往？”
谢殊微微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江兰珺便没再问什么，见谢殊要去忙，便先返回船舱。
回去的时候，谢云琅歪倒在窗下的软榻上，眼睛耷拉着，要睡不睡，谢明蓁则已经躺在床上，呼吸绵长，显然熟睡过去。
绿萼守在了谢明蓁的窗前，听到动静，警醒地看了过来，见到是江兰珺才又放松下来。
江兰珺没惊扰儿女，悄悄看过一眼后，又悄悄离开去找寒露。
到的时候，寒露似有所得，脸上都是惊喜之色，只是一旁的四风脸色不太好。
江兰珺不由纳罕。
四风在这时注意到江兰珺的到来，面上一喜，也不管寒露是何表情，拉了寒露就往门口跑来。
“四风你做什么？”
寒露企图甩开四风的手，失败一次后正要放弃，就瞧见了江兰珺，不由精神一振：“夫人，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说话间，寒露再次试图甩开四风的手，这一次她成功了。
寒露向江兰珺跑来，四风则是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那个鲛珠很神奇！奴婢刮了一些粉末下来，初步可以确定，这鲛珠的方向能令人气血翻涌，尤其是男人，但不是壮阳的功效。对于女人来说，却有美颜驻颜的效果。”
江兰珺微微皱眉，美颜驻颜？这是鲛人将鲛珠送给蓁姐儿的原因？
江兰珺直觉事情不是这样简单。
果然，就听寒露又道：“但这枚鲛珠似乎被人用药特意的炮制过，在前两者功效存在的基础上，还添了一个效果——诱导。接触过鲛珠、闻过鲛珠气味的人心中会留下一抹痕迹，得到特地的提示后，便会有对应的反应。”
这话一出，江兰珺就想起先前甲板上那些人瞧见鲛人后，不自觉跳入海中的画面。
难不成他们都是被下了什么暗示？
也就是说，他们也和蓁姐儿一样，全都接触过了鲛珠？
所谓的提示，是不是就是蓁姐儿被晃了眼的那个东西？
可是，怎么会呢？
江兰珺意识到，这是一个调查的方向，忙看向四风道：“你去找谢殊，将这些告诉他。”
四风当即领命而去。
没了四风，寒露放飞自我，当即上前道：“夫人，可要一起去看看那鲛珠？”
寒露的眼睛亮得十分惊人。
——这十多年来，四风十分疼宠寒露，可以说，寒露想要什么，只要四风能弄得来的，全都给她弄来。
即便后来生了孩子，四风还是紧着寒露，之后才是三个儿子。
而且三个儿子也被四风教导得十分紧张寒露，个个都是二十四孝的大孝子。
再加上江兰珺也有意无意的偏宠，寒露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了医术之中，也正是如此，她之后才能够和付大夫研制出了续命丹。
沉浸医术之中的寒露越发显得赤子，行事也越发地随心所欲。
亏得寒露还记得主仆之分，没有冒然抓着江兰珺就去看鲛珠。
江兰珺不在意寒露这点儿的冒犯——毕竟都出她宠出来的，寒露也值得这份偏宠——她顺着寒露的力道往里走了几步，看到了被寒露照在琉璃罩里的鲛珠。
寒露所用的船舱才是宝船的主舱，本该是江兰珺和谢殊使用，却叫江兰珺指给了寒露，此时这间最大的船舱里摆满了各种江兰珺看不明白的器皿。
而这些琉璃罩则是大兴能够制成“千里眼”所需的镜片时，江兰珺特地摆脱谢殊找人为寒露打造的。
江兰珺的视线从那些各种奇怪颜色的琉璃罩上一闪而过，最终落在了两米长大桌中间那个罩在琉璃罩内的鲛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