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回屋后，就迎来了江兰珺的调侃。
“白露姐姐好大的威风呀。”
“姑娘！”
白露脸皮一红，绷不住娇嗔道：“奴婢这是为了谁？姑娘还这样调笑人家！”
江兰珺忙捂嘴：“是是是，我真是坏人，白露姐姐都是为了我，我居然笑话她。”
主仆两人笑闹了一阵才停下。
“小满和大暑呢？”
她们两人虽是谢殊借着老夫人的手送来的，但在江兰珺身边也是领了一等丫鬟的月银，大暑今日跟着江兰珺出门了一趟，小满则留在了院子里和白露分了一下事情。
闻言，白露道：“奴婢问过小满，说大暑善数，便私下做主让大暑管了咱们院子里的账本，姑娘您觉得如何？”
江兰珺倒是不清楚此事，闻言有些诧异：“大暑管账本，那你们呢？”
“姑娘不是说奴婢眼光手艺不错？往后奴婢只负责姑娘的首饰和装扮。寒露擅医，药材又多在库房，便让寒露管着库房。至于小满，奴婢听她说她厨艺不说，正巧咱们芙蕖院有一个小厨房，奴婢们上午便收拾了出来，往后也好让姑娘尝尝小满的手艺。”
白露一一道来，有条不紊的，显然安排得极为妥当。
江兰珺听过之后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便不曾多言。
没一会儿，小满和大暑一同进了屋来。
瞧见她们两人，江兰珺来了精神。
“你们两人谁来教我练武？”
闻言，小满上前一步道：“奴婢往前在队上是教基础的，若是姑娘不嫌弃，可由奴婢先教姑娘打基础。不过——”
“不过什么？”江兰珺不由追问。
“姑娘学的晚了一些，往后怕是要受一些苦。”
“受苦？”江兰珺笑了，“我不怕。”
再苦，还能有她上一世最后那几年的苦？
听了这话，小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江兰珺倒也没有逼着小满一定要相信，总归以后她会用事实证明的。
敲定了明晨才开始正式打基础，江兰珺便让小满和大暑退下了。.七
这时，老夫人身边的点翠却来了。
得知闫武侯派了人来，江兰珺顿时坐不住，点了白露和小满就往枕烟斋去了。
……
闫武侯派来的是她的一个徒弟，叫做宋清，她瞧着文文静静，眉眼都是温柔的痕迹，却是最擅长验尸的仵作。
宋清被请到了正房，手边还有一杯解暑的凉茶和点心，看上首的崔老夫人和江府的四姑娘，两人看向她时的目光清明，不带一丝一毫的歧视和厌弃，再看这屋子里留下伺候的两个丫鬟也都是神色恭敬，也不曾表露出丝毫的厌恶和畏惧，不由暗暗赞叹崔老夫人果然不愧于出身洛阳崔家，百年世家名不虚传，这一套教养御下的手段，就不是随便哪一家都能有的。
崔老夫人知闫武侯本事大，自然也是相信她带出来的徒弟。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崔老夫人眉眼慈和地问道。
“当不上老夫人的这一声大人。”
宋清的声音也很温柔，如一缕清风，叫人心生好感。
她开门见山道：“前两日师父从贵府上带走的那具焦尸，是一个年轻女子，但她并不是葬身在火场之中，而是叫人掐死的。”
说到此处，宋清顿了顿，这才继续道：“师父叫我向老夫人问一句，前头她在贵府亲验的那个婢女的尸身现在何处？”
“闫武侯的意思是，”老夫人面有惊色，“焦尸的身份是红石？”
“红石？”
宋清猜到这是那婢女的名字，点了点头，“师父只是如此猜测，若红石的尸身犹在，那么这一案件就有些复杂了。”
想要在这偌大的京城里头查清楚一个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身份，并不是一件易事。
崔老夫人的心沉了沉，对身后的点翠道：“红石的身后事是谁安排的？”
“是院子里的蒋婆子。”
蒋婆子是松鹤院里的粗使婆子，往日话少，但人手脚勤快，又有一膀子的力气，吩咐给她的事情都能办得漂漂亮亮的，是以松鹤院的一众丫鬟都很喜欢请蒋婆子帮忙。
老夫人道：“让蒋婆子跑一趟，去看看红石的尸身可还在。”
“是。”
点翠白着一张脸飞快地出了枕烟斋。
等点翠离开后，老夫人以换茶的名义将环锦也支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了她、江兰珺和宋清三人。
宋清看向老夫人，瞧着架势，老夫人是有什么事情要与她说，只是不知道老夫人要与她说什么。
只是出乎宋清判断的是，老夫人什么都没有说，只闭上了眼，不断摸索着腕间的那只羊脂白玉的镯子。
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
直到半个时辰后，点翠一脸轻松地进来，她身后则跟着一名青衣女子。
“老夫人，红石的尸身还在！”
“嗯。”
崔老夫人面上不露分毫，但心里面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她看向宋清，慢慢道：“大人也听到了，红石的尸身还在，此时怕还是要劳烦闫武侯去查了。”
宋清看向青衣女子，见她点了头，不由微微蹙眉，但又很快舒展开来，宋清起身告辞道：“既如此，我就先走了，我还需回去将此事回禀给师父知道。”
“劳烦大人走这一趟了。”
老夫人没有起身，只是道：“只是这焦尸到底从我江府出去，若是有什么进展，还望闫武侯能派人告诉老身。”
“老夫人放心。”
“珺儿，去送一送宋大人。”
“是，祖母。”
江兰珺起身，来到宋清跟前：“宋大人，我送送您。”
“劳烦四姑娘了。”
……
江兰珺将宋清一行人送到了二门处，在宋清一再拒绝后，才站在二门处看着他们身影消失，这才返身回到枕烟斋。
才刚进屋，就听祖母低声道：“当真不是红石的尸身？”
点翠也压低了声音：“不是。奴婢瞧得真切，红石的尸身虽已经腐臭膨胀，但她脖子上的泪痕和之前一模一样，且蒋婆子也看了，那尸身和她收殓时一模一样。随奴婢一起去的那位女大人，也亲自验过了，奴婢记着当日随着闫武侯一同给红石验尸的，就有她在，她也没说红石的尸身有问题。”
“那就好。”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眉心却拧了起来，“点翠，你说说我们江府这是遭了什么劫？这几日的糟心事竟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来。”
点翠宽慰老夫人：“都说否极泰来，奴婢瞧着后头就要好起来了。”
“但愿吧。”
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
江兰珺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屋里的话题换了一个，这才叫丫鬟打了门帘走了进去。
瞧见她，老夫人道：“宋大人送出去了？”
“是的，祖母。”
江兰珺接过小丫鬟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手，走到崔老夫人的身后，替了点翠的位置，给老夫人按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