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了蒋府,燕长思就抿着唇不说话,似乎是在生闷气。
孟晚情也乐得清静,不打算说什么——无非就是那样的原因,她觉得自己没做错。
最终还是燕长思没忍住,开口道:“你刚才是真的打算一个人离开?”
他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认为孟青是故意那样说,为的是套出对方的话,结果没想到孟青回视他笑笑道:“有何不妥?关键是找到柳大夫不是吗?况且人家蒋府好吃好喝地待你,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孟青!”燕长思就是讨厌她这样的态度。明明……明明他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怎么能丢下朋友自己走呢?
见燕长思真的在生气,孟晚情稍稍收敛起来,道出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本该就由你自己解决,若是你能早些和蒋小姐说明白,我们也不至于在此处耽搁这些时日。”
燕长思觉得有些委屈:“可……可是那蒋小姐万般不听,我已经解释许多遍了……”
“既如此,你觉得我又能做什么呢?蒋小姐是心悦于你,难不成我还能让她喜欢上别人?”
燕长思无话反驳。
孟晚情忽然转而一笑:“岂不闻烈女怕缠郎,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说不定你被缠着缠着,就动心了呢?拆人姻缘的事,我可不做。”
她的语气极其调侃,又挑起了燕长思愤然的情绪。
他怎么可能耽于儿女情长,孟青难道还不了解这一点吗?大仇未报,无暇顾他,她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孟晚情见自己的话更是惹恼了他,有些讪讪地摸摸鼻子,从怀里摸出一颗蓝色糖果来,撕开包装塞进他口中,意作安抚。
燕长思瞪大了眼。
“这不是……!?”她怎么就随意给他吃了!
少年含着糖果震惊的模样取悦到了孟晚情,她眼带笑意地也吃了一颗红色的糖,问他道:“你难不成信了我之前的胡扯?”
燕长思沉默了。
他是见识过孟青张口就来的功力的,一开始他也就当故事听听,可他没想到孟青还能拿出“证据”来,并且在蒋氏夫妻面前说得头头是道,弄得他都有些怀疑了。
不过现下听孟青这么说,他也明白过来她遇人鱼的故事是假的了。
可是,又该怎么解释这神奇的、遇水不化的糖果来呢?
他当然知道神奇的其实不是糖果——虽然这样晶莹剔透的糖果的确很少见——而是孟青现下手里拽着的那一层薄膜,薄而透,不仔细看,甚至达到透明的程度。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孟晚情抬了抬握塑料的手,道,“你是好奇这个东西?这些本也是师父给我的,但他叫我轻易不可给外人看见,至于为什么,他没告诉我,但这些糖,是可以随便吃的。”她1点积分换了一大包糖呢,五颜六色的,能吃好久,当然,「塑料」这种东西,不能随便乱丢,她打算烧掉。
燕长思问:“……既然不能被随意看见,为何你还要拿出来呢?”他现在嘴里还含着糖,蓝色是薄荷味,他感到口中一阵淡淡的清凉。
孟晚情的红色是草莓味,她抿着糖答道:“不拿点稀罕物出来,怎么让人相信我的鬼话呀,不这样要怎么打听到柳大夫的行踪?”
燕长思默了默,随即拱手致歉道:“……长思无用,竟还要姑娘违背师言才能寻得柳大夫踪迹。”他是真的感到懊恼,深感自己的无力。
孟晚情闻言愣了愣。
她忘了,从燕长思的角度看,她这是在无私地帮助他,可她并不全是为了他,所以不存在什么牺牲不牺牲。
只是这件事不好言说,她又不望做什么大善人,便没有故作大方。她有些嬉笑道:“那你承了我的情,打算以后怎么还我啊?”
燕长思明显愣住了,因为他根本想不到自己该怎么还。他目前的能力跟孟青比起来明显不足,他都不知道自己能还她什么。
他想了些会,许下了一个宽泛的誓言:“……孟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长思定在所不辞。”
“好!”孟晚情掷了一音,“我记住你这话了。以后我找你,你可不能推辞。”
燕长思当然无异议,接下话头:“一定。”
孟晚情感到满意,虽然不知道究竟用不用得上这个人情,但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
马车朝京城方向行驶,孟晚情一路紧赶慢赶,又风餐露宿了好些日子,终于看见了约莫5个月前走过的熟悉的道路——是通往京城的路。
三溪镇。
孟晚情打量着这个虽只来过一次,却仍留有印象的小镇——她还记得就在这条街上,宋霁明那小子被江湖某一派别女子丢了香囊求婚呢!这件事可真的太好玩了,现在光是想想她都忍俊不禁。
从三溪镇到京城还需一天脚程,孟晚情见天色晚了,便打算在镇里歇脚,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
与燕长思同行,他们二人就没吝啬过钱财,什么都挑好的来,晚餐自然也点得丰盛。
孟晚情倒是吃得欢,但燕长思似乎就没什么食欲。
他从前几日就开始这样了,越接近京城,状况就越明显。
孟晚情察觉到了,在燕长思又一次停下筷子出神的时候,她开口问道:“在担心吗?”
燕长思没能很快反应过来,在他怔怔抬起眼望向她时,孟晚情接着道:“既然安夫人说了可以,那柳大夫应该不会不收留你。”
燕长思愣了两秒,才缓缓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孟晚情看着他,眼神询问。
燕长思道:“我本就不是为了与柳大夫走才寻他的,我只是想问柳大夫是否知道我父母与飞燕宫的仇怨……”
“你担心柳大夫也不知道内情?”孟晚情猜测道。
燕长思似乎有些迷茫,他半晌没点头,也没摇头。
其实不论问不问得出详情,他都与飞燕宫势不两立,报仇这一最终目的不会变,但他对达到这一目的的路途很是迷茫,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无法对抗飞燕宫,而若是想要获得足以对抗一个组织的实力,也不知要花上多漫长的时间去修行。
他看不清前路。
孟晚情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宽慰道:“也可以等见着柳大夫后再考虑其他,有时候走一步看一步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燕长思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采纳了她的建议。
孟晚情见对方面色暂缓,提箸打算继续用饭,却被燕长思忽然的问题打断:“孟姑娘在见过柳大夫后,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