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劈开咸湿浓重的迷雾，船身随着海浪规律地起伏。
“长官，我们刚刚在附近发现了海盗的踪影。”船员向加布什船长汇报情况，“不过海盗发现我们的战舰后便离开了。”
加布什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那是一个用金属管和镜片组成的放大装置，但由于镜片由手工磨成，看得不太清楚。
他也看到了那个离他们逐渐远去的海盗船。
那几艘海盗船在这些庞大的战舰面前微不足道。
海盗们显然不想与他们产生冲突，而加布什也不愿与海盗们有过多纠缠。
“不用理会那些海盗。”加布什说着，“我们只用完成陛下的任务。”
大副笑了笑，对此毫不在意：“长官，陛下的任务还不简单？”
他拍了拍身边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
“我们有伦琴人没有的凯门炮。”见中年男人看过来，大副笑得更有信心，“更何况凯门先生亲自跟着我们。”
是啊，他们有凯门炮……
加布什压下心中的那一抹疑虑，他曾听到那位来自伦琴的教皇告诫陛下小心夏勒戈尔制作的火炮，可显然陛下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是欧德朗人对于凯门炮的骄傲和自信，至少在他们看来，没有人能制造出杀伤力如此巨大的武器了。
加布什将他的不安归结于在海上漂泊太久所致，他定了定心神，现在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抵达伦琴的亚托斯港。
这些来自欧德朗的水手们并不知道，那些规避他们的海盗船上，除了一面黑色的海盗旗外，还挂着一面鲜红的荆棘月季旗帜。
那是夏勒戈尔的王旗。
没错，在歼灭肃清了北境的海盗后，其余海盗们就归顺了赫尔兰斯。
所以，他们表面上是海盗，可实际上从北境海域扩展到南境，在暗中为国王解决了南境海盗这个不确定性因素。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亚托斯港的商船队伍们还感慨很久都没有遇到过海盗。
海盗船的踪迹被掩盖在海上的迷雾中，这些小船向一艘战舰靠近，最终停下。
这艘战舰就是在米伦海战后被加固改造成巨型战舰的“蓝宝石号”。
它的附近有十几艘和欧德朗战舰体量相似的战舰。
“老大，我们刚刚看到了欧德朗的战舰。”小船上的海盗通过绳梯攀上战舰，向加尔兰汇报。
“欧德朗？”加尔兰眉头微皱，虽然经过赫尔兰斯的提醒，让他们注意来自欧德朗的舰船，但他还是不明白欧德朗为何要来到伦琴大陆。
“是。”海盗的回答很肯定，“他们的方向和我们相同而且舰船数量很多。”
听到这里，加尔兰的脸色瞬间变了。
方向相同，那么欧德朗的目的地只有一个——亚托斯港。
“快——通知全员，加快速度——”加尔兰猛地下达命令，“你们继续留意欧德朗舰队的动向。”
他转身向船舱走去，必须要写信告诉陛下这件事。
……
“轰——”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就连远离海岸的亚托斯上城区都能感受到这一声巨响带来的震动。
放置在桌上的陶瓷茶杯被震落在地，在一声脆响中摔成了碎片。
可现在的麦伦没有时间管这个被摔碎的昂贵茶杯，他有些惊惶地握住椅子扶手保持稳定。
“这是什么？”他朝跑进来的士兵吼道。
“是火炮……大人……”士兵说得颠三倒四，语气中带有明显的恐惧和颤抖，“他们想用火炮炸毁我们的港口！”
麦伦瞪大了眼睛，他推开想要搀扶他的下属，颤巍巍走出房间。
整个亚托斯城陷入了一片混乱，下城区的平民们惊慌失措，已经不受控制，而上城区不少商人们也已经开始让亲眷们收拾值钱的东西，准备逃出亚托斯。
“会长，现在怎么办？”监管队队长询问道，语气急促，他周围还有其他亚托斯商会的高层人员。
他们都在等待麦伦的部署。
“我去看一眼。”麦伦神色严肃，不顾众人反对执意登上了城墙。
就在这一刻，他几乎支承不住自己的身体。
整个亚托斯港包括在建的都被火炮炸成了废墟，只留下一片焦黑的断裂木版，不少地方还冒着火星。
亚托斯的城墙也已经在强烈的火炮攻势下岌岌可危，监管队的士兵们根本就不是这些火炮的对手。
而海面上，无数的战舰将整个亚托斯城包围起来，如同盯住一块肥肉的豺狼。
亚托斯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他看到了那些战舰上飘着的旗帜。
士兵们不清楚，但他这个做过海运生意的商人一定是见过的。
那是欧德朗的国旗。
麦伦握了握拳，他看向监管队队长焦急的脸。
“一定要守住……”他说到，接着，顿了顿，语气无比冷静，像是要给所有人一个承诺，“我会留在亚托斯，现在，我会亲自给陛下写信，请求救援。”
希望陛下看到的时候……不会为时已晚……
“轰——”
又是一声巨响，麦伦瞬间被震得失去平衡，跪倒在地。
接着，他听见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他抬眼望去，瞬间感受到了恐惧。
亚托斯的城墙……塌了……
那些舰船上的士兵们大笑着，他们的舰船大大咧咧停靠在已经成为废墟的亚托斯港，向着亚托斯城前进。
“大人，快离开！”监管队队长已经顾不上礼仪，猛地扯过大脑放空的麦伦，几乎是架着人想要回到上城区的安全地带。
“大人，您快收拾东西离开，我们还能在撑一阵子……”
“大人——”
这时，一个士兵从上城区的方向向他们跑来，看上去很是狼狈，衣服上还有血迹。
“大人，上城区发生了大规模的奴隶暴动……”士兵咽了咽口水。
“现在……现在几乎杀掉了上城区监管队的所有士兵，控制了没有出城的商人们，估计……”
估计商会也已经在他们的控制中，现在进入上城区就是在找死！
麦伦终于支承不住，瘫软在地。
亚托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