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的深秋是和北境不同的寒冷，细碎的雪花洋洋洒洒从空中落下，宣告冬日的来临。
赫尔兰斯披着厚重的披风，半张脸都埋在了毛茸茸的披风中，他眺望着不远处的战场。
“两位陛下，外面冷。”蒙德看向赫尔兰斯，轻声提醒，“希尔金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当然不担心希尔金那家伙。”赫尔兰斯轻轻笑了一声。
他的视线转向身边的诃铎，看着诃铎明显有些不开心的脸色，笑声里有些无奈。
“行了，不就是没让你去战场吗？”赫尔兰斯安抚黑着脸，释放着低气压的诃铎，“要是伤到了金尊玉贵的奥多摩罗王，你的侍卫们不得找我拼命？”
“他们敢？”诃铎瞪了一眼后面无辜的侍卫们，声音委委屈屈的，“本来就是我奥多摩罗要攻打索罗城啊，结果……”
诃铎虽然知道是因为对方拥有火炮，使得他们不得不撤退，但是……
诃铎就是觉得有点丢人。
本想着攻下索罗城，将这座城献给赫尔兰斯，谁曾想会是这样的局面。
“不过这也给了我一个光明正大攻打索罗城的理由，不是吗？”赫尔兰斯看着他，“我还得感谢你。”
诃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眼神从赫尔兰斯身上移开。
赫尔兰斯看见诃铎侧过去的耳朵尖有微微的发红。
赫尔兰斯突然觉得诃铎这家伙好像……有点可爱？
可爱？
赫尔兰斯心中一悸，脑海中立马打消掉这个想法。
排除异己、手段狠辣的奥多摩罗王，要是被人说可爱，会是什么感想？
“陛下。”此时希尔金已经带着人马回来整合，前方的战事暂且告一段落。
他脸上还粘有黑色的尘土，神色略带疲惫。
“我们已经探查到敌方的薄弱点。”虽然神色疲惫，但希尔金眸光依然兴奋，他展开一幅简易地图，向赫尔兰斯展示他的发现。
“这里。”希尔金指了指城墙侧面的一处，“他们的火炮只能顾及前方，若是从侧面或者后面突袭，他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应对。”
“但是此处不方便使用攻城锤。”一个将领提出异议，“攻城锤并不方便移动。”
“那就用火炮。”赫尔兰斯说道，“我们的火炮经过改良，已经能够移动。”
经过改良的凯门炮，或者说是罗杰炮，不仅提高了精确度和打击能力，结合夏勒戈尔先进的冶金技术，使得炮体更加轻便耐用，也不容易锈蚀。
罗杰更是突发奇想在炮底添加了一马车一样的轮子，让火炮的移动和转向更加容易。
“那就今夜行动。”赫尔兰斯看着阴沉的天色，过不了多久就要下大雪了。
……
“今天晚上真冷。”城墙上，两个小兵缩在墙后，借着一点点的火光取暖，其中一个小兵说着，哈出一口白气：“真倒霉今天晚上是我俩轮值。”
“知足吧，过两天下雪了更冷。”另一个小兵搓了搓手，神色困倦，“不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怕什么？”小兵嗤笑一声，“没听城主大人说的吗？我们有神教的武器，连奥多摩罗都能被吓退，一个刚刚占领南境领土，毫无根基的夏勒戈尔又能做些什么呢？”
小兵的声音消失在纷纷细雪中，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听见城头火把“噼啪”燃烧。
有些安静过头了……
小兵觉得有些不对，他将头探出了城垛，就在这时，火光照亮了整片空间。
小兵只觉得眼前一白，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
奥德曼的步履匆忙，身上草草披着件外衣，头发乱糟糟并没有打理，显然是刚从睡梦中惊醒。
“大人，夏勒戈尔在刚刚发动了突袭！”副官的脸色很不好看，“夏勒戈尔也有火炮！”
而且比他们所拥有的更强大……
“现在夏勒戈尔从一个薄弱面进行攻击，我们的火炮根本无法……”
“还有多少人马？”艾沙西亚打断奥德曼。
“只有不到三百人。”就连奥德曼自己说时，他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够。”艾沙西亚声音依旧冷淡，“完全不够。”
他碧色的眸子在寒夜中折射出耀眼的火光。
“放弃索罗城。”
“放弃？！”
奥德曼冲到艾沙西面前，若不是有神侍拦住，恐怕奥德曼就已经揪住了艾沙西亚的衣领。
“现在这个时候，你让我放弃？”奥德曼甚至已经忘记了对艾沙西亚的敬称，他红着眼睛，“现在夏勒戈尔的军队就在城下，马上就要攻进来，你让我放弃？”
“你把我索罗城当成什么了？”奥德曼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已经告诉过你。”艾沙西亚的声音很冷漠，就像是没有把这些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你别无选择。”艾沙西亚看着他，“现在与其愤怒，不如想想怎么保住你的性命。”
“你应该不想被夏勒戈尔王抓住吧。”
奥德曼冷静下来，是的，他不能被夏勒戈尔王抓住。
“我已经准备了出城的马匹，现在走，还来得及。”艾沙西亚言尽于此，转身离去。
“大人，就这么走吗？”神侍跟在艾沙西亚身后，相比奥德曼的手忙脚乱，他就显得十分从容。
神侍甚至在想，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东西拨动艾沙西亚的心弦吗？
“夏勒戈尔真正的目标是奥德曼，而不是我。”艾沙西亚声音平缓，“所以真正需要担心的是他。”
神侍不懂：“但我们要是被夏勒戈尔抓住……”
“即便抓住，他们也不会怎样。”艾沙西亚打断他，“现阶段教皇和那位国王并不想挑起明面上的纷争。”
只是这次，教皇的目标，是除掉他罢了……
“轰——”
一阵巨响中，城墙塌陷，夏勒戈尔用一种极其残暴的手段，进入了索罗城。
燃烧的火光中，赫尔兰斯看到了那个隐藏在烟尘和暗影中的人。
他的身影被火焰灼热的温度扭曲，不太真切。
赫尔兰斯还是一眼寻到了他，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艾沙西亚……
红色的眸子对上那双碧色寒眸，如同烈焰将寒冰融化成碧海波涛。
赫尔兰斯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
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