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前
黎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翻着手里的书。
不久后，大门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家里的阿姨迎到了门口，道：“先生回来了。”
“嗯。”黎故听见他爸答应了一声然后说道：“我晚上还要出去，不用准备我的晚饭。”
阿姨接过黎城的公文包，有些犹豫道：“好的，先生。那个......”
黎故将书轻轻放在茶几上，站起身走到了黎城面前，打断了阿姨：“爸。”
阿姨原先就是想和黎城说黎故正等着他，现在黎故自己出来了，这儿也就她什么事了。阿姨悄悄地退到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黎城没什么表情，瞥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黎故努力让自己直视着父亲的面容，他很久没有这么做过了。不知道从什么开始，黎城看他时就从喜爱转变成厌恶，直到现在的冷漠忽视。他也曾小心翼翼地询问过父亲，然而得到的除了更加厌恶不耐的眼神什么都没有。
而父母之间更不用说，两人早已经分崩离析。两人除了会回来过夜，几乎找不到丝毫共同生活的痕迹。早年的黎故以为他们只是吵架了，但长大后的他知道了父母不离婚反而选择维持早已经名存实亡的婚姻并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儿子，而是因为离婚会影响黎家的集团形象。
毕竟高层的个人生活也是牵动股市的一根弦。
“爸，”黎故的唇张张和和，半晌却只吐一个字来。
黎城皱起眉：“别浪费我的时间。”
黎故咬住舌尖，终于移开了目光，恢复了同样的面无表情：“爸，我不想出国。”
黎城冷哼道：“这件事轮不到你做主。”
黎故道：“这是我的事。”
黎城已经没有耐心和这个儿子继续讨论下去：“你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我在出钱，既然这样，就该我决定。”说完，他绕过黎故，向旋转楼梯走去。
黎故朝着他的背影道：“.....不用您再负责，高中课程结束之后的所有费用由我自己解决。大不了，您就当没生过我。”
黎故的声线很稳，没有一丝颤抖。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隐匿的刺痛在全身无处可藏。
黎城闻言停下脚步，转头朝黎故嘲讽一笑：“如果可以，我比你更希望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四周很安静，只有父子之间平静的对话，没有争吵没有喧闹。如果换到别人任何一家，都该是再日常不过的温情，但黎故只感觉如坠冰窖。父亲虽然忽视他多年，但早年确实表达过爱意，也会亲切地问他学校生活如何，想不想去动物园逛逛。
他本来以为是因为和母亲感情淡薄，才造成黎城对他也恨屋及乌。现在，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吗？
“那您更不该出钱供养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黎故说完转身坐回客厅的沙发，继续拿起了被合上的书。
黎城未作任何表示，抬脚上楼去了。
夏日的阳光很好，透过落地窗上的薄纱照在开阔宽大的客厅里，原本刺目光线被缓释，柔和下来，温柔地在书页上铺开。黎故盯着上面的字迹，却觉得自己读不下去了。
*
“你在干什么？”黎故一抬头，就看见管星阑正拿摄像头对着他。
被发现了的管星阑也不慌，慢悠悠道：“在自拍啊，像我身体这么好，难得住一次院，不得拍个照片留念一下？”
黎故轻轻蹙眉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管星阑脸不红心不跳地开着后置摄像头对着黎故，咔嚓一声。
“这角度这不错。”管星阑笑起来，“完美地拍出了我的帅气。”
黎故：“....无聊。”
管星阑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回枕头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两人又陷入沉寂。
“啊！”管星阑突然叫出声。
黎故站起身走近他：“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管星阑用胳膊撑起上半身，道：“完了，我下周就要去市里训练了。我现在受伤了怎么办？”
“训练？”
“嗯，要参加一个比赛。”管星阑点点头，“我这腿怎么办？警察叔叔那边弄好没？能讹到他吗，什么时候可以拆石膏？”
黎故：“......”其他暂且不说，石膏不是你自己要打的么。
管星阑眼神灼灼地看着黎故：“而且，这破事是贾仁弄出来的，他报复不成，会不会继续找咱班人的麻烦？”
说到这里，黎故想起来了。
黎故道：“你今天不是和容嘉志一起的吗？”
管星阑听到这个名字就皱起眉，原本英气的五官皱到了一起：“容嘉志坑了我。”他对黎故解释道：“是他把那帮混混叫过来的。原先那些人就蹲过我，但都没蹲到。结果就被人约到了校外。”
现在想来，贾仁不会连接力赛上故意指使人坑害容嘉志都是故意的吧？
一环套一环，搁这儿演后宫传呢？
黎故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茬，道：“这贾仁...”
管星阑咬着牙：“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那帮混混也是。”
黎故道：“我先帮你把医生叫过来吧。”
确实如管星阑所言，他的小腿本来也没严重到打石膏的程度，但毕竟被人狠踹了一脚。青青紫紫了一大片，走起来也有些坡，因此还是得养着。
然而管星阑是闲不住的人，还是拉着黎故一起去了警局。途中黎故家里的电话打过一次电话，他接起来发现是阿姨问他回不回去吃饭。
黎故看了一眼坐在警察旁边的管星阑，说自己待会儿就回去。
瓜哥那帮混混面前到了警察那边都是老面孔了，一个两个都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管星阑拄着拐杖，大剌剌地坐着，看着那几个还在嬉皮笑脸的人，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喂爸，我在警察局呢。”
“嗯，被人打了，急需您做主。”
“好。”
杜念真带着律师离开公司时已经心脏超速跳动，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平时调皮捣蛋，但怎么也不至于弄到警局的程度。然而自身的素养和多年打拼的意志还是支撑着她优雅地踏进了警局。
“妈——”管星阑一听到那个高跟鞋规律的击打声就知道是他的母亲大人来了。他拄起了拐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没走两步就扶着脑袋又跌坐下了。
这一幕吓得杜念真魂飞魄散，赶紧上前扶住管星阑：“没事吧，星星？快先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