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九千岁，吓得顿时不敢大声讲话。
又有人悄声议论着：“这阎王怎么也来了？”
“你不要命了！当着千岁爷的面说什么呢！”有人忙按住他的嘴，恶狠狠道：“同为梁国人，千岁爷自是如咱们这般，为九殿下骄傲的！”
“那千岁爷……不会是不信九殿下，给九殿下一个下马威吧。”
“那哪能啊……算了算了，快闭嘴吧，脑袋要紧。”
那人偷瞄了九千岁一眼，缩缩脖子——
九千岁在梁国的知名度，不必九殿下要小。
可民间对九千岁的印象，便只有不喜近人，不轻易出府，从不像朝中的寻常官员那般为自己造势，不拉拢百姓，不经营名声，从不参拜庙宇，不出城赈灾，他给梁国百姓的印象，便只有一个，冷面阎王。
毫不亲民。
虽不算是奸佞之辈，却也几乎是人见人怕。
朝中的人，却多少清楚一点内情。
传闻，九千岁是个贪财的——逢年过节，不论是哪位大臣前去送礼，他都照单全收，然后继续秉公办事，搞得朝中怨声载道。
九千岁树敌无数，又因着他思谋缜密，办事干净利落从未出过岔子，故而也没人抓得住他的把柄。
所以，起初大多数官员白白送了重礼，便也只能不了了之，吃了这个闷亏。
久而久之，没人送礼。只有那些不信邪的，想要一步登天，便放手一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根本摸不透这个冷面阎王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礼。
问题是，如今的千岁府虽是恢宏大气，却是圣上早年重回朝堂时，便下令修建好的，如今维护根本用不了几个银子。
那些钱都去哪儿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修罗战神九皇女，在战场上率血骑来来回回那阵子，每挪一次窝，千岁府中的账目便几乎出现一次赤字。
每次大管家都急得跳脚，却又挑不出理。
因着太后把持朝政那会儿，做了太多荒唐事，如今国库也不富裕。
九皇女没钱。她丝毫不懂经商，哪来的钱。
血骑团的丰厚军饷，和千机营为了研发机括，试验阵法，那如流水般花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除去九千岁自己名下的商铺盈利，几乎全是九千岁从自己的俸禄与他人送来的礼中抠出来的。
当然，九千岁公然反对圣上加重赋税，被圣上明面上禁了三天足不得干政这事就另说了。
左右，那苛捐杂税，到底是没落到百姓头上。
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大梁国千岁爷，人称冷面阎王，助圣上从太后手中夺回皇位，辅佐圣上数年，修补律法，杀伐果断，对贪官污吏手法尤其狠辣，震慑了朝中不知多少人蠢蠢欲动的贪婪心思。
百姓不知内情，也只敢暗中偷看，不敢转头直视。
有好事者暗中思忖，也不知冷面阎王和修罗战神凑在一起，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也有擅长审时度势的人暗中分析。
这二人若是相处得好，那手握兵权的九殿下，和把持朝政的千岁爷，便直接危及到了皇权的稳定。
若是他们相处的不好……
若是二人不合，他们边境安生了不多时的大梁国，怕是又要内乱了。
神仙打架，他们不敢想。
只愿他们无论如何，都心系苍生，顾全大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