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逆羽稳住了踉跄身形,先做出反应，英俊脸庞展露笑容，招呼：“哎哟,巧了,慕苏姑娘,容小姑娘,别来无恙。”
“逆羽公子。”慕苏轻轻颔首，“我与阿染遇到了一点小波折,不过无事。逆羽公子没有遇到卿予他们？”
容染看了慕苏一眼，见慕苏一切如常，看回逆羽，行礼：“逆羽前辈。”
慕苏和容染两人都没有想到她们会和逆羽在此地相遇。进入这个空间后,她们再未感觉到指引阵法的引导,也许是被这里的大型阵法干扰,这种情况下，遇上逆羽实在巧合。
逆羽向容染笑笑，听了慕苏问，转头回道：“并未遇到。我来这儿的途中并未遇到他们,倒是遇上一些状态奇异的魂体，不过对我不成问题。”
“……”慕苏眉目微沉，“逆羽公子也遇到了那些怪异的敌人？”
逆羽点头：“对，为免打草惊蛇,我都避开了。”
容染与逆羽实力悬殊，逆羽施术也很少显现五行特征，所以容染不清楚逆羽的五行属性,想了想,问：“逆羽前辈,冒昧一问，在来此地之前，前辈落入的阵法是五行中何种属性？”
逆羽似乎没想到容染会问，微微一怔，答道：“烈焰滚滚，应当是火属性。”
如果容染没有想错，五源阵法应该会吸引对应属性的人，比如她和慕苏落在了水元阵法中，但这样的话——容染皱了眉头：“逆羽前辈所持阵法没有起作用吗？按理说，逆羽前辈应该能遇上炎前辈才是。”
“似乎没有。我也不知为何，阵法并没有反应，”逆羽无奈笑道，“可能是遗憾错过，也可能是阵法失效。我猜想是因为此处领域过于强大，干扰了阵法，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容染和慕苏均会意，容染点头道：“原来如此。”
的确，自她们两人进入这处空间后，指引阵法的反应便完全消失，她们对此已有心理准备。虽然不知为何逆羽的阵法在五源阵法中就失效了，但这个阵法如此罕见又强大，其领域能够屏蔽指引阵法确实不奇怪。
不过，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他们一众人要想汇合就有点难度了。毕竟失去了指引阵法的灵力指示，此地又满是遮掩路径的灵力阻碍，他们完全不知道辞致他们几人在何方位。
“五行聚元的中央至关重要，我恐怕那些人是想将我们困在这里，慕姑娘和容小姑娘可有如何脱困的头绪？”逆羽环视四周，问。
慕苏的目光落在下方虚空中的阴阳鱼大阵上，看着黑白交界线缓慢移动，“我还在思考……此地遍布灵力波动异常之处，障眼法与空间转移点众多，我暂时没有头绪。”她声音温和，“阿染有头绪了吗？”
容染摇摇头，目光落在远方，眼神光聚敛:“仅有一点，仍无从下手。”
“这次我倒是有些头绪，”逆羽哈哈一笑，“虽说此处空间阵法精妙绝伦，但我来来回回走了许多次，总算掌握了些规律。”
容染轻轻笑了：“当真？逆羽前辈看上去像是迷路了，歪打正着闯进什么空间裂缝才遇到我们的。”
慕苏眉眼微弯，没有说话。
“……”逆羽脸上笑容挂不住了，咳了咳，重展笑容，“虽然如此，但我这‘来来回回’几次碰壁的经验可没有白费。”他自觉的在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容染低了头笑。
慕苏若有似无看了容染一眼，无奈轻笑，随即向逆羽示意：“愿闻其详，逆羽公子请说。”
“两位姑娘能够走到此处，想必已经看出来此阵是‘五行聚元阵’，五行聚元阵能够将五行灵力转化为无属性灵力，可以用来驱动某些极为特殊的阵法。”
慕苏颔首：“我们的确有此判断。想来那些人并不想让我们看到无属性灵力的用途，所以才设下如此空间阵法，想要将我们困在外面。”
“那些人……”逆羽低声复述，随后哈哈一笑，道，“的确如此。这个空间阵法中存在许多空间滞碍，各个小空间就像孤岛一般，仅能通过空间裂缝相互传送，十分精妙。”
他停了停，继续：“空间裂缝——稍后我们应当会经过许多次，那时你们便懂了，裂缝开启时会有明显的灵气流动，我几次穿行空间裂缝后发现，裂缝开启瞬间涌来的灵气必然是五行相生的顺序，即‘水木火土金’。”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容染沉眉，端雅温柔的美丽五官露出思索神色。
这的确是非常有价值的发现。
能发现这规律，逆羽恐怕不是“几次”穿行空间裂缝，而是数十甚至上百次。
“逆羽公子发现的规律，的确非常重要。”慕苏面色严肃了些，开始回忆与思考，“若是真如逆羽公子所说，这个阵法充满空间拼接的痕迹，恐怕四处皆是空间裂缝，灵识被阻隔，我们该如何确定自己被传送到了阵法中的什么位置？”
“我猜测，不管脱身方法如何，‘方位’应当都是此阵重要的关键。”
“师尊所言无误。五行聚元阵的原则是‘五行平衡’，”容染也思索着，接下慕苏话头，道，“此阵的阵法中心必然在五行平衡之处，即便布阵者再如何以空间阵法掩饰，这个‘五行平衡之处’终究只能是空间的中心。”
“但是，要想去中心并不简单……因为空间拼接的关系，我们可能需要越过众多空间裂缝，不断在空间之间传送。”她脸色不佳，眉眼因为发愁皱起，“我们现下不能确定自己的方位，不能确定五行灵力的分布规律，也不能确定空间裂缝会以何种规律传送我们。”
“我……思路有些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苏眉目柔和，安抚似地轻轻扶了容染肩膀。
容染勉强将眉眼舒展了些，向她的师尊一笑，接着道：“这些条件不能确定，我们若随意乱走，恐怕很难脱身。”
逆羽看着师徒二人，叹口气，露出说不清是无可奈何还是豁达积极的笑容，“既然是这般，容小姑娘也莫强求，白白伤神。”他劝慰道，“不如先休息片刻，也许能够灵光一现也说不定。”
容染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踱步稍稍远离了慕苏，目光落在虚空之下的黑白阴阳鱼大阵上。
慕苏默默看着她。
容染对阵法颇有自信，确定自己列出的点应当就是问题所在。
虽然现下缺少关于所处方位和灵力分布规律的有价值的线索，但空间裂缝的传送规律却是他们可以再加了解的。
不可能往最远处的空间传送，毕竟这样从逻辑上就说不通；传送往最近的空间或者完全随机传送，这两种可能性比较合理——容染私心认为更可能是第一种。
虽不算灵机一动，但也算有了一点头绪，容染眼神精神了些：“不用休息，我想立刻去看另外的空间都是什么模样。”
逆羽听了她话，微微一愣，复而笑问:“容姑娘有头绪了？我还以为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
“阿染有所打算？”慕苏有些微不解，“休息一会儿不是坏事。”
容染微笑，解释:“说不上头绪，我只是觉得我们也许可以确定空间传送的规律，而且没有离开这座塔之前，我们最好不要休息，以免生变。”
慕苏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应允:“好。”
“容小姑娘说得没错，”逆羽稍作思考，同意，“那事不宜迟，我们动身。该走什么方向？”
“随意即可。”容染说。
逆羽道:“那便跟我走吧。这里每一个空间都可算宽广，其中常有些奇异阵法，我们莫要因此失散了。”
这个空间似乎很是安宁，除了他们偶尔聊上几句并没有别的动静——当然这是好事。她们随逆羽走了约一炷香时间，什么也没遇上，倒是前方灵识受阻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应该是走到了空间的边界。
“竟然什么阵法也没遇上，真是出人意料，”逆羽也如此说，在灵识断绝之前停下脚步，笑，“此处便是阵法边界。”
“逆羽公子在别的空间有遇到阵法？”慕苏也停下，随意问道。
“嗯。我并不擅长阵法之道，颇有一些狼狈。”逆羽哈哈一笑，“容小姑娘虽然境界尚低，但阵法造诣着实叫我佩服。”
“逆羽前辈过奖。”逆羽早看出她持有阴阳鱼，而且她显然不可能告诉逆羽自己有两世记忆，便只道，“只是恰好有阴阳鱼相助罢了。”
阵法边界到了，但该如何去往别的空间？容染问:“逆羽前辈是如何在空间边界找到空间裂缝的？”
“只需走进去。”
见容染和慕苏都露出惊讶神色，逆羽爽朗笑道:“当真如此，我并未开玩笑。我起初也觉得前方是空间边界，灵识受阻断绝，一定是难以通过的空间壁垒，但没想到，”逆羽整理了一下语句，“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觉得这里的空间边界就是空间裂缝本身。”
“你的意思是，我们所处的空间边界就是空间裂缝的边界？”慕苏凝眉。
“可以这么说。”逆羽点头，“现在看来风平浪静，只需走进去，灵力罡风会奔涌而来。”
未接触时，空间裂缝竟然能保持平静无波。
这实在是，鬼斧神工。
容染只觉自己惶惑之外还有几分压不住的兴奋。
“现在就走？”逆羽问。
容染回神，平静下来，点头，“好，”她抬手，看了一眼指尖腾起缓缓旋转的阴阳鱼光阵，“事不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