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宋睿和范晨到了。
宋睿直接跳进了臭水沟里，查看起牛大强的尸体。
这时，天已经黑了，宋睿只能对尸体做了初步的尸检。宋睿发现，牛大强后脑勺部位有一个伤口，伤口不是利器造成的，是撞击形成的，他又看到了臭水沟的水泥墙上有一处血迹。
看样子是牛大强向后倾倒，磕在了臭水沟的水泥墙上。按理说，这种伤不足以致命，却可能把人撞昏，而牛大强大概昏过去后倒在了臭水沟里，溺水而亡——宋睿下到臭水沟里的时候，牛大强正倒在水里，黑乎乎的泥水淹没了他的脑袋。
“呕——”范晨快速地跑出去两步，到远离尸体的地方，扶着臭水沟的墙壁吐了。
宋睿在心里说，可怜的范晨，他大概是想到了牛大强的死法是喝了一肚子的臭水，这才控制不住呕吐吧。
还好，范晨很快就缓了过来，再次凑到了牛大强尸体旁。
“小晨，要不你先上去吧。”宋睿心疼他。
“我没事。”范晨没有离开，但他的脸色依然惨白，他似乎马上投入到工作之中，指着牛大强的手指说，“宋大哥，你看，死者的小指也弯折了——怕是摔下来的时候，同时弄断了小指。”
“有可能。”宋睿也看向了牛大强的小指，他突然看到死者小指旁的水里漂浮着一个东西，捞起来一看，是一个破碎的手机壳。
“手机壳。”范晨说，“这会是死者的手机壳吗？”
“是我的手机壳。”萧水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宋睿毫不畏惧恶臭，在齐小腿的污水里摸索着，果然捞出了一个手机。
“是我的手机。”萧水有点悔恨地说，“都怪我当时太着急了，一慌张就把手机给掉下去了。要不然，我早点打电话报警求救，说不定大牛还有救……”
“你说什么？”萧水的老婆丁薇突然叫道，“你说当时大牛还活着，你怎么不下去救他？”
“我只是说他有可能还活着，而且，这坡这么陡，我怕我也一不小心滑下来……”
“孬种！”丁薇恶狠狠地说，“姓萧的，你就是个废物！”
“你说什么？”萧水被老婆一通臭骂，也涨红了脸，眼睛充血。
“你们俩别吵了！”蒋依依不想宋睿在臭水沟里工作，还要忍受这种噪音，她突然觉得，这个丁薇，似乎更关心死去的牛大强。
萧水叹了口气，说道：“大牛啊，你咋运气这么背？早知如此，你就再忍忍，一泡尿把你的命送了啊，大牛——”
萧水双目通红，放声大哭。丁薇也在哭，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这对夫妻是死了娃。
————
夜深了，江海市警局法医室的灯依然亮着。
宋睿和范晨连夜对牛大强进行了解剖，果然在死者的颅骨发现了对冲伤，很可能就是死者撞在了臭水沟的内沿上所致。而且在死者的肺里发现了污水，这也证明了宋睿的判断——死者刚摔进臭水沟里时并没有死，是因为后脑被撞击而昏迷，之后在水中溺亡。篳趣閣
而蒋依依和孟楠也没有休息，他们还在等着宋睿的检测报告。
一拿到牛大强的尸检报告，他们就马上赶到讯问室。萧水正在讯问室里等着，他已经昏昏欲睡了。
“我说警官，还不让我回去吗？”萧水一看到蒋依依和孟楠，就抱怨起来，“还要让我等多久，我们跑长途很辛苦的。”
“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蒋依依强打起精神，萧水说他辛苦犯困，警局里的每个人何尝不是在超负荷工作。
“你先详细讲述一下牛大强死亡的详细经过。”蒋依依说。
“我已经说过了啊。当时，他说他憋不住了，要去路边尿尿。我停了车，让他下去，几分钟后，我听到一声闷响，我感到不对，赶紧去看，就看到他倒在臭水沟里，头破血流，当时他还没死，人还抽搐着。我想跳下去救人，却不敢。犹豫中，手机也摔了下去。很快，他就不动了。我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跑回家……”说到这里，萧水的眼睛又红了，“大牛可怜啊，还没生娃呢，就……”
蒋依依和孟楠对视了一眼，萧水所说的跟宋睿的尸检报告一致，牛大强刚掉进臭水沟的时候确实还活着。
“看来，你们三个的感情的确很好。”孟楠说，“我们听说，你，杨俊杰、牛大强三人亲如兄弟。”
“是啊！”萧水又哭了，“可现在，只有我和杨俊杰了！”
“杨俊杰死了。”孟楠说。
“什么？”萧水一怔，“老杨死了？你们开玩笑的吧？”
“萧水，你少装傻充愣了！”蒋依依说，“萧水死了好久了，我们警方曾去镇上调查过几次，镇上人人皆知，你老婆也知道。”
“我不知道。”萧水摇摇头，“老杨怎么死的？为什么薇薇没跟我说？这半个月，我都在外面跑车。几天前我倒是回了趟家，不过是为了接大牛跟我一起跑车。当时我急着送货，没在家里待多久，接着人我就走了，跟薇薇都没说两句话。”
“这个月3号，晚上杨俊杰在巡视鱼塘的时候，被人溺死在了鱼塘里。之后，凶手还把他的尸体丢进了畅游江，尸体顺着江水漂到了下游，都腐败发臭，被鱼儿啃了，才被游泳的人发现！”蒋依依丢出了一张照片，“有人无意中拍到了案发现场的照片——有可疑之人开着车，在案发时段离开鱼塘。萧水，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人是谁！”
萧水有点诧异，他拿起那张照片，只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放大，满脸的难以置信，之后又疑惑地皱起眉。
萧水看了蒋依依一眼：“你是说这是我？是我开车到了鱼塘附近？”
“这分明就是你，虽然脸看不大清楚，但这光头，身形，还有衣服——镇上的人都指认了，这就是你。这衣服可是名牌西装，好多人见你穿过。”蒋依依说。
“但这世上可不止一套这样的西服吧？我能买，别人也能买啊。至于光头，谁都可以剃啊，而且，现在还是还是光头头套吗？套在头上就成了光头，还是晚上，更容易蒙混了。”
蒋依依一直在观察着萧水，感觉他不像是在说谎。他的这番话似乎是在找理由，但也合乎逻辑。而且，萧水毕竟也是一个常年奔波在外的老板，反应自然也会快一点。
“那这个月3号的时候，你在哪里？”蒋依依说。
“应该是在外在跑车，我最近一直在外面跑车，半月内只回来了一次。”萧水说，“我走的都是高速，你们可以查监控……”
“我们会查的，你完全不记得3号是在哪儿了吗？”
“3号？是有点想不起来了，”萧水摇摇头，“如果我的手机能用就好了，只要能打开支付宝，我知道那天在哪里买东西，就能想起来了。”
萧水的手机泡在了臭水沟里，现在还没法开机。
“这个简单。”孟楠笑笑，拿出了一个备用手机，“你的手机虽然被泡得没法开机，但手机卡应该能用，把手机卡安在这个手机上，用短信验证登陆你的支付宝。”
萧水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但这股亮光却让蒋依依的心沉了一下，萧水有这种反应，很可能说明杨俊杰的死确实跟他无关。
孟楠取下萧水的手机卡，放入新的手机，通过短信验证+人脸识别的方式登录了支付宝。打开账单，往上滑动着，滑动了本月3号。
萧水的表情有点古怪，目光闪烁了一下说：“3号的时候我在襄西服务区吃过饭，你们看，这个账单的收款方就是襄西的。”
“这也只能证明你的支付宝在那里消费过，并不能证明你本人到过那里。”蒋依依说。
“我本人确实到过那里，我可以证明的。”萧水幽幽地道，“只要我的手机能修复。”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修好你的手机。”蒋依依冷笑，“看到时候你还怎么狡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