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会骗人的。”孟楠递过去几张照片——是赵程凯的照片，准确地说，是他死后的照片。江水把他的尸体泡得肿胀不堪，他皮肤青白，身上的衣服都被撑了起来……
“不，程凯啊，我的儿啊！”黄娟大哭，身子不断地发颤，“我的儿啊，早知这样，我就不治了，我宁愿去死，你傻啊，你真傻啊！我是怀疑过那钱不干净，可我没想到，那钱竟然是你用命换来的……”
黄娟哭了很久，她身体不好，竟然哭晕厥了过去。孟楠他们赶紧把她送到了医院。
两个多小时候，黄娟终于清醒了。
“老太太，你有病，我们也不想让你难过的，可是，我们必须要找到真正的凶手，就是花钱，买你儿子命的那个人！”蒋依依感慨地说，“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那个人，妄图用你儿子的命，换他的命。他杀了四个人，现在却逍遥法外，让你儿子顶缸。你也不愿意让你儿子顶着杀人犯的由头吧？”
“我不知道啊，儿子只说自己遇到了贵人，有钱了……他说自己要去外地工作，不能照顾我，所以卖了房子，送我到养老院。他还给了我一个侄儿几十万，说是帮我存着……”
还有几十万呢！这么看，蟑螂侠应该给了赵程凯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差不多有200万呢，真是好大的手笔！
讽刺的是，蟑螂侠杀的人，KK公司给的赔偿金也是200万。
“那你还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说遇到贵人的吗？”蒋依依问。
“大概两个月前吧。”黄娟说，“一开始，我还不信，后来，他还真拿了好多钱回来，大捆大捆的，我是怀疑过这钱不干净——可是，我怕死啊！我也才五十几，不到60岁，前两年，我丈夫生病走的，他死前，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不想自己也落到那一步——是我太自私了，我早该自己了结的，儿子是为了我啊……”
她又痛哭起来。
蒋依依和孟楠看黄老太太哭得伤心，也觉得问得差不多了，就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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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警局的路上，蒋依依和孟楠聊了起来。
蒋依依说：“也就是说，至少在两个月前，蟑螂侠已经开始密谋一切了！这个蟑螂侠可真是处心积虑，他事先找好了一个跟自己身形差不多的替死鬼，确保万无一失后，才疯狂杀人的！”
孟楠边开车边说：“确实，而且，他能拿得出200万的买命钱，那他之前的说法自然不攻自破——说什么自己的父亲为了钱，疲劳驾驶，才出了意外，胡说八道！”
“既然这个杀人动机不成立，那他，又是为了什么才杀人呢？”
“他杀的，都是使用KK打车的普通乘客，难道，他的确是跟KK有仇？或者，KK的几个创始人，大股东得罪过他？”
“也不对，”蒋依依又摇头，“若真是如此，他杀人，直播、威胁观众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搞垮KK公司！可这个目的还没达到呢，他就让‘替死鬼’赵程凯跳出来，代替自己去死了。”
孟楠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两人回到警局后，就找来了宋睿，说起了从赵程凯母亲黄娟那里得到的线索，宋睿一直认真地听着，等蒋依依说完后，他沉默了半分钟，缓缓说道：
“赵程凯不是蟑螂侠，他无法用榔头杀人。所以，最后一次直播杀人时，就算被抓的人不是孕妇，赵程凯也一样会找借口放人。至于他说的梦到父亲唾骂自己，什么幡然醒悟，那都是提前想好的托词，是为了自杀做铺垫。他死了，也意味着蟑螂侠死了，这个案子就了结了。”
宋睿的这个推测或许太出人意料了，蒋依依和孟楠两人都愣住了。
宋睿接着说：“只是，蟑螂侠没想到，赵程凯右臂肌无力，根本不具备作案条件！这算不算百密一疏？”
“你们说，赵程凯能想到这点吗？”蒋依依说，“他好歹是读过书的。”
“或许，他能想到，可他为了钱，只能不顾一切。”孟楠道，“最后一次直播杀人前，蟑螂侠把作案工具给了赵程凯，赵程凯用了自己的车，迷晕了乘客，再装模作样地直播杀人。不管乘客是不是孕妇，会不会开口求救，他可能都会装出‘幡然醒悟’的模样，坠江而死。”
“蟑螂侠就不怕赵程凯收了钱，不办事吗？”蒋依依突发奇想。
“他不是傻子，肯定事先调查过赵程凯的为人。”宋睿说，“他跟赵程凯肯定是当面交易的，就算赵程凯报警，也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而且，为了钱，为了自己的母亲，赵程凯什么事儿都愿意做的。”
穷人的命，本就如草芥。梅子几个死后，KK约车赔了200万，她们的家人还感恩戴德！而200万，让赵程凯心甘情愿承担杀人犯的骂名，也让他心甘情愿，开着车，冲入了江里……
“蟑螂侠有钱，那么，之前他自述的杀人动机就不存在了。他也并不是为了搞垮KK才杀人……”宋睿嘀咕着，“那么，他会因为什么原因而杀人呢？”
“肯定是跟受害者有什么瓜葛——”孟楠说。
“对。”宋睿说，“我们可以回到受害者本身，再细查一番。对了，蟑螂侠两次犯案，前后的作案手法略有差异——虽然人都是被他害死的，可司机、梅子和欧华的尸体被烧焦了；而熊婷婷的尸体却被暴尸荒野——连环杀人案，凶手的作案手法一般是前后高度一致的。或许，这一点不一致本身就能说明什么问题。我建议，再看看几个死者生前的网约车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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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蒋依依几个从网约车记录里发现了一个很不对劲儿的地方——梅子和跟她一起拼车的乘客欧华，是系统匹配的顺风车订单。也就是说，蟑螂侠劫持真的司机后，利用KK软件，接到了两人的单子。在这起案件中，蟑螂侠并没有特别选择乘客，而是根据系统的匹配而下手。
熊婷婷的案例却不一样——被盗的那台网约车接单记录显示，在接到熊婷婷前，作为司机的蟑螂侠取消了好几个订单，最后，才在11点半左右，成功地接到了熊婷婷的单子。ъiqugetv
也就是说，在第一起案子中，对于蟑螂侠来说，杀死谁不重要，只要他们是KK约车的用户就好。而在第二起案子中，他杀人的对象非常明确，就是熊婷婷。
警方调查了熊婷婷被害那日，她家小区门口附近的监控，果然发现了端倪——半夜11点20分左右，全副武装的蟑螂侠便驾着从张大强那里偷来的车，在小区附近转悠。从20分到11点半，他前后取消了4个订单，为此还支付了一些违约金。最后，他接到了熊婷婷的单子，点击确认后，没有再取消。
“他是不是知道那个单子来自于熊婷婷？”蒋依依问，“熊婷婷在KK平台的注册名称是‘天天的小可爱’，不过，网约车司机可看不到她全部的电话号码，只能看到末尾四位。”
“末尾四位手机号码，加上昵称，足够了！”孟楠说，“我看，蟑螂侠就是在等熊婷婷！他应该跟熊婷婷很熟，知道她在KK平台的注册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也清楚熊婷婷每天的作息——熊婷婷是主播，每天11点半出门，去公司直播一宿，白天休息……”
“所以，凶手并非随机作案，而是针对熊婷婷下手！”蒋依依大骇，“而他口述的杀人动机，只是借口。而为了让这个动机更加逼真，他先杀了三个无辜的人——一个司机，两个顺风车乘客！梅子和欧华的单子，是他拿到KK平台司机江平的车后，随即接到的第一单。天啊，梅子和欧华做错了什么，竟然被……他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杀人目的，就随意杀死无辜的人！当然，这个时候，他已经想好了后招——让赵程凯顶罪。”
“变态啊！”宋睿说，“这种人，怕本身就心理有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