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
这次,还是蒋依依率先打破了沉默。蒋依依脸上的红晕已经消散,情绪也恢复了正常,她说出了自己的一些判断:
“我察觉到不对,是从秦越的遗书,也就是那封“自首信”开始的。在看到那封遗书之后,我去见过李可欣,也就是秦越的女朋友一面。她说,秦越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自己知道杀人凶手是许薇这件事,在服毒自杀之前,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那天,他们就跟平常一样回到学校,去食堂吃过饭,然后各自回到了各自的班里上晚自习,她也并没有看出秦越有什么情绪不对的。”
“或许他是不想让女朋友担心吧。”孟楠说,“一个男人,如果决定做一件事,别人再说什么也很难改变他。如果他早就下了决心要为高珂报仇,自然不会向李可欣透露半分,他知道自己一旦说出来,女朋友肯定会劝阻他,更可能会报警,让自己无法给好朋友报仇。”
“固执,自私。”蒋依依冷冷地说。
孟楠接着说:“我也走访过秦越的同学,许薇死后不久,学校里出现了一个传言,说是高珂变成的吊死鬼索命,杀死了许薇。这个传言出来后,秦越确实很愤怒,也在努力帮好兄弟高珂说话,不过大家都不听他说的……”
“这些并不是秦越杀人的理由!”蒋依依打断了孟楠,“这些我也听说了,但是秦越除了继续辟谣之外,也没有过激的言论或者举动,只是抱怨大家宁愿相信那些带节奏的、危言耸听的人,也不肯相信科学。”
蒋依依看了孟楠一眼说:“师兄,既然如你所说的,秦越和李可欣的感情一向要好,即使秦越是为好兄弟报仇,又不想牵连女朋友,于是选择了瞒着李可欣。但这个说法也站不住脚——这不符合秦越的性格!”
“不符合秦越性格?”孟楠有点蒙。
“秦越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城府,能把这个大的秘密一直守口如瓶。而且他跟李可欣关系很要好,即使他之前不想让女朋友担心会一直隐瞒着她,但当他真正决定自杀之前,一定会跟女朋友做最后的告别,然后并没有,你觉得这合理吗?”
蒋依依的话掷地有声,顿时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这起案子仍然疑云重重,他们曾以为触达了真相,那只是幕后真凶想让他们看到的而已。
————
不过,这反而激起了大家的斗志,大家很快都调整到了紧张的工作状态。
宋睿与范晨对秦越进行了二度尸检,而蒋依依与孟楠,则再一次去了白山高中。
白山高中自从出了高珂的事之后,就经常有警察进进出出,所以学生们本来也已经对蒋依依他们的到来感到见怪不怪。
但在秦越“认罪”之后,仍然有警察来学校,学生们就都感到有些好奇,纷纷猜测是不是秦越的死另有原因。
但也有例外的,有个女生就不感到好奇,甚至还有些期待警察们的到来,她就是秦越的女朋友李可欣。
上次在秦越畏罪服毒自杀之后,李可欣并不相信自己的男朋友会就这样突兀地选择死亡,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给她。而当时的李可欣因为悲伤过度,脑子也并不够清醒,只是简单的跟蒋依依哭诉了几句。
但李可欣并不是空有皮囊而没有智慧的花瓶,她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也聪颖过人,在冷静下来之后,李可欣决心自己努力找出男朋友秦越死亡的真正原因,和杀死男友的凶手。
她在冷静下来后,回想了秦越在高珂死后的一言一行,尽量还原且详尽的记录了下来,并与高珂出事之前,秦越的言行举动情况作比较。但李可欣却发现,除了维护高珂、和为高珂感到悲伤之外,高珂从来都没有提过许薇这个人。
此外,在秦越服毒之前,他还跟李可欣谈论着周末要去哪里玩,明天要吃什么等话题,甚至还借了李可欣的英语作业拿去抄。这实在是太反常了,试想一下,如果真的是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又何必在死之前把假期作业都写完,还满口哀叹着怕期末考不好被老师叫家长呢?
李可欣把这些疑点都写进了笔记本里,并把笔记本牢牢锁在床头柜里。
而今天,她终于等到了,把这个笔记本交给该看到这些的人。
“蒋警官!”李可欣一看到蒋依依就有些激动地喊道。
蒋依依有点意外,很多学生见了警察都是躲得远远的,很少上来主动打招呼,她很快认出这正是李可欣,秦越的女朋友。.七
蒋依依礼貌地笑笑:“你好。”
“蒋警官,你怎么过来了,是因为高珂的案子吗?”李可欣又提高声音说道,一边去握蒋依依的手,一边把一个小纸条悄悄的放在了蒋依依手中。
蒋依依觉得李可欣的举动虽然略显浮夸,但在经历了沉重打击后,还能保持这样一份机敏,也让她对李可欣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在按例询问完秦越的心理状况和最近表现后,蒋依依让孟楠继续找同学调查情况,而自己则按照小纸条上所写的地点,走到了小树林靠墙角的位置。那儿随意地扔着几颗脏兮兮的巧克力糖,而巧克力糖下面的土层则明显被人翻动过。
蒋依依蹲下身子,用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纤细的手翻动着土层。才挖了两下,就摸到了一个塑料袋,而塑料袋里面装着的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蒋依依这才觉得,这个李可欣不仅人长得漂亮,做事还很有条理——笔记里密密麻麻都是纯手写的,前面是近一个月来秦越言行举止的记录,以及高珂生前秦越的情况,而其中的对比与可疑之处则被李可欣一一用红笔画出并标注。
笔记的后半部分是高珂出事以来,秦越见过、交流过的人的名单。尤其是在许薇出事前和秦越自杀前的一段时间内所提到的和见过的人,也被李可欣圈了出来。而在笔记的最后,李可欣写上了秦越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的密码,也写了好几页关于她对秦越的了解情况。总之,李可欣坚信秦越并非自杀。而且,她还怀疑凶手对秦越很熟悉,对高珂也很熟悉,很可能就在学校里。
在密密麻麻的手写文字与批注中,蒋依依经常可以看到一些被眼泪洇染开,又被认认真真补写回去的内容。这也让她感觉到了李可欣对秦越那份沉甸甸的爱。而现在,她依然强压着自己的悲伤和冲动,刻意在表面上跟警方保持距离,就是为了不引起真正凶手的注意。
蒋依依和孟楠把笔记本拿到警局后,连一向挑剔的宋睿,都不得不对着这份笔记点了点头——李可欣的这份至深情感,也让孟楠宋睿他们都十分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