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骨骨折，脑袋严重变形，脑浆溢出。”宋睿说，“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内脏应该也都破裂了。手臂上有一点挫伤——应该是跟蒋依依扭打时造成的。”
“太惨了。”范晨说，“比赵帅国还惨。”
赵帅国至少还留了全尸，而何欣，脑袋直接摔裂了，现场可谓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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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人还在哭丧着脸等着，孟楠走过去，让他做了简单的笔录。
“行了，你可以走了。”
“什么？”负责人大惊，“这，没有家属吗？家属，不会跟我们大厦索赔吗？之前，有人在黄山自杀，那人的家属还向黄山景区索赔了……”
“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孟楠说。
“什么？可广场上好多人看到了，那女的是自己跳下来的。”负责人更吃惊了。
“怎么，你还想赔钱么？”孟楠没好气地问。
“没有，没有。”负责人赶紧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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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楠把一个装着热茶的杯子递给了蒋依依。
蒋依依捧着杯子，热茶的温度从她的手心一点点传递到她全身，她终于不那么冷了。
“是真的，鬼声是真的！”她说，“我跟何欣扭打的某一个时刻，真的听到了鬼声。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尖利，说‘你去死吧，你去死吧’。我愣住了，而何欣趁着那一刻，把我踹伤，跑了。她应该跟赵帅国一样，看到了什么‘鬼影’，一路都在喊‘你别过来’。她坠楼前一刻，手也在空中胡乱抓扯着，似乎在跟谁打架。”
蒋依依说着，手指忍不住地发抖。
“依依……”孟楠心疼地说，“没事了，你别害怕。”
“不——”蒋依依自责地说，“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她才……”
“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宋睿说，“而且，目前看来，两名死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他们生前也没得罪过什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动机，会让凶手接二连三地朝两个无辜的人下死手呢？他的作案手法到底是什么样的……”
“鬼声……”蒋依依说，“鬼声，是凶手制造出来的吧。”
“哎，你们看看‘天下论坛’！”这时候，一个警员进了办公室，说，“一些目击者把何欣跳楼身亡的事儿发布到了论坛上，现在，网络上流言四起！”
蒋依依赶紧拿出了手机，天啊，“鬼杀”的帖子有好几十条，热度超高。其中一名目击者甚至拍到了何欣坠楼后的死状，虽然他打了马赛克，但仍旧可以分辨出那扭曲的肢体和破碎的头颅，还有周围散落一地的鲜血、脑浆……
“删帖，必须让他们删帖。”孟楠说。
“来不及了。”宋睿摇摇头，“这些帖子的传播度很广，就算删了帖子，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更无法让浮动的人心归于平静。如今之计，只能尽快调查出案件的真相，抓到凶手，这才能让‘鬼杀’的谣言不攻自破。”
“怎么抓？”孟楠抓了抓脑袋上的头发，他有些烦躁，“什么线索都没有。”
“那就找。”宋睿说，“从死者身上再找。我会再次检验赵帅国的尸体，并深度检查何欣的尸体，尸体是会说话的，我就不信了，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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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睿回到法医检验室，看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发呆，直到现在，警方还没有调查出来他们之间的社会关系，而两人都死于神秘的“鬼杀”，而且还收到了如出一辙的“索命短信”。
难道凶手真的是用鬼杀的方式随机杀人？
不，一定有一些线索还没有被发现。
在此之前，宋睿和范晨已经对尸体进行了解剖分析，除了高空坠落造成的对冲伤，死者身上并没有其它可疑的伤。如果不是死者在坠楼前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单从尸检情况来看，无疑是自杀。
但宋睿并没有马上下结论，他觉得这两起坠楼案有很多疑点。
直觉告诉他，蒋依依听到的“鬼声”是真实存在的，而两名死者在坠楼之前都曾跟看不见的凶手在搏斗过，那个凶手虽然看不见，但他应该也是存在的。但目前的尸检情况是，死者身上并没有搏斗伤，宋睿觉得不对，死者身上应该的搏斗伤，只是自己没有检验出来而已。
于是，宋睿决定用自己的仵作技能再对尸体做进一步的检验，以发现死者的搏斗伤，如果能查验到搏斗伤，就说明那个看不见的凶手真的存在。只要他真的存在，哪怕看不到他，宋睿也坚信警方会一步步地抓到他。
祖上传来的验尸技能中，检验尸体伤痕最常用的方法是红伞验尸和白梅验尸。所谓红伞验尸，就是先把酒糟和陈醋混合，把用这些糟醋混合物覆盖到尸体上。过一段时间后，去掉这些覆盖物，把尸体放到光线充足的地方，最好是晴天的正午时分。仵作拿出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就可以验尸了，把红油伞遮挡在尸体上，阳光会透过红伞落在尸体上。这时，一些隐秘的伤痕就会显露出来。
如果还是不能看清楚，可以使用“白梅验尸法”，就是把白梅捣成糊状，敷在需要查验的部位，过会把白梅糊擦掉，尸体的伤痕就能显露出来。
如果“白梅验尸”依然无法奏效，就得升级为“川椒饼验尸法”。川椒饼验尸法是白梅验尸的升级版，仵作会把尸体上的白梅糊收集起来，再混入葱、川椒、盐、酒糟，把这些原料都捣碎，搅拌成均匀的糊糊，再把糊糊拍成饼子，炕成川椒饼。川椒饼新鲜出炉后，就可以验尸了——先把一张白色的棉纸铺在尸体要查验的部位，再把热气腾腾的川椒饼放上去，过一会儿，拿开川椒饼，移开垫纸，如果尸体上真有隐秘的伤痕，就会显现出来。
然而，宋睿连用了红伞验尸、白梅验尸和川椒饼验尸三种验尸法，甚至尸体的皮肤都有些受损了，依然无法验出他设想中的隐秘伤痕，这让宋睿颇为受挫，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出错了，根本没有所谓的看不见的凶手，这只是死者临死前产生的幻觉。
但宋睿不愿放弃，他查阅祖上流传下来的古书，找到了一种名为“黄酸纸”的制作方法，而这种“黄酸纸”则可以显露尸体上隐蔽的伤痕。看似神奇，其实“黄酸纸”是在白梅验尸法基础上慢慢演化出来的。
既然红伞验尸、白梅验尸和川椒饼验尸三种验尸法都没法奏效，宋睿决定试着制作“黄酸纸”。他先按古书要求弄来的黄色的草纸，在古代，黄草纸随处可见，就像我们今天的塑料袋，是街头小贩包装食品的包装纸，只是在现在，这种黄草纸越来越少见了。
费尽了千辛万苦，宋睿总算弄来黄色的草纸，再把黄草纸浸泡在温水里，把草纸泡成了糊糊。他再把白梅捣碎混入其中，再加上百合、甘草等草药的粉末，搅拌均匀。为了增加“黄酸纸”的韧性，宋睿还加入了一些棉麻。按古书的记载，要把这些糊糊放置半个月，才能用来造纸，宋睿可等不了那么久，为了加快棉麻的纤维化，早日造出“黄酸纸”，宋睿加入了一些浓度较高的醋。
果然，醋加速了棉麻的纤维化，两天时间，这些糊糊就出浆了，具备了造纸的条件。宋睿先在地上铺上席子，再把这些浆状物在席子上摊成薄片，放在太阳下晒干，就成了“黄酸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