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依依，刚才你咋不让我把话说完呢？”回警局的路上，孟楠不解地问，“那监控视频，你也看了啊！死者赵帅国就像疯了一般，跟空气搏斗，最后，他自己扒拉上栏杆，自个儿跳下去的。这不就是自杀吗？我看啊，应该是他精神出了问题，所以才在疯癫之下跳楼的。”
“沈女士又自责，又难过的，她坚信是鬼杀死了她的丈夫。”蒋依依说，“当时，她的情绪也濒临崩溃了，你继续追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或许，等过两天，等沈女士的情绪平复一些之后，我们可以再找到她，到时候，我们再调查，多了解情况吧。”蒋依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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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解剖室，宋睿用开颅锯打开了死者的颅骨，除了高坠特有的对冲伤，并没有其他异常的损伤。他又手锋利的解剖刀划开了死者的身体，检查死者的内脏。他打开尸体，就像是拉开衣服的拉链一样轻松，这让宋睿不禁又想到了之前在西城大漠里偷偷拍拍用弯刀解剖尸体的情景。
死者的内脏受损严重，这也是正常的——高空坠落时，内脏被剧烈挤压，脏器往往会在压力的垂直面上破裂。这也就是说，虽然尸体还是完整的人形，可他的胸腹腔内，最脆弱的人体脏器可能已经烂掉了。
下午的时候，宋睿让助理范里把尸检报告送给了蒋依依、孟楠的办公室。
蒋依依拿着尸检报告，轻轻地读着：“多处内脏破裂，出血量少……”跟尸体打交道多了，她也明白，像坠楼这种死亡过程迅速的尸体，出血量都会较小。
范晨说：“不过，尸体上的确没有任何搏斗伤。这也和监控吻合——死者是自己跳下去的。宋大哥说，死者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神经错乱，以为自己在和谁搏斗，最后，在惊惧交加的情况下，为了躲避，坠楼而亡的。”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孟楠说，“可死者的妻子坚称他死前没受到任何刺激，还说他们的生活很好，没有任何不如意的地方。”
“或许，死者没受什么刺激，只是单纯地生病了。”蒋依依说，“病理性上的原因，也可能导致精神错乱。”
“这一点，宋大哥也想到了，可解剖结果显示，死者的大脑，神经并未出现明显病理性的异常。”范晨说，“宋大哥更倾向于死者在死前受到了重大的精神刺激，所以才会情绪紊乱，甚至，出现了什么幻觉。”
“对，幻觉。”孟楠说，“幻觉让他觉得谁在跟他搏斗，监控里，他死前的那些动作，就是在跟谁打架。最后，他被打败了，仓皇逃离，又被幻觉中的‘敌人’抓了回来。他为了躲避，攀上了栏杆，慌不择路，跳了下去。”
“又或者，他是被谁下了药——有的药在短期内，能让人精神紊乱……”蒋依依忽然说。
“这一点，宋大哥也想到了。”范晨说，“我们化验过死者的血液，并未发现任何致幻的药物成分。”
“呀，这么厉害，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蒋依依惊讶地说，“不愧是宋大法医。”
范晨讪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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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突发性的案子，蒋依依和孟楠加班了很晚。两人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蒋依依刚换下警服，拿上包，忽然，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沈春霞——下午离开沈家前，她存了沈春霞的电话号码。
“喂，蒋警官！”沈春霞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我老公，我老公是被人害死的，手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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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依依和孟楠火速赶到了凤凰小区，3栋1402，死者赵帅国的家。
“你们看！”沈春霞将一个手机递给蒋依依和孟楠，“刚才，我，我看到了老公的手机——被他忘在了卫生间里。我翻了一下，竟发现了这条短信——”
那是一条虚拟网络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是：赵帅国，鬼来找你了，你在做，天在看，你注定无路可逃，你将从高楼上坠下来，死无葬身之地！
“我看到的时候，这条短信显示状态是已读，我老公一定看过它！”沈春霞畏畏缩缩地说，“是谁发来的这条信息？他一定就是害死我老公的人！”
“是虚拟网络号码。”孟楠说，“这样的号码，都很难查找到源头。”
“短信是中午十二点发来的，那个时候，距离死者死亡，只有一个小时多一点了。”蒋依依说，“这条短信，是一则预示——死者最后，竟然真的是坠楼而亡。”
“是不是鬼？”沈春霞喃喃道，“我们，我们是看不到鬼的，所以，监控里，好像只有我老公一个人，可是，鬼来找他了，他能看到鬼……”
“沈女士，你别胡思乱想了。”蒋依依说，“凶手的作案手法很高明，造成了你老公自己跳楼身亡的假象，可请你相信我们，我们警方一定会竭尽全力，将凶手抓捕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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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蒋依依请技术部门的同事协助调查那个虚拟网络号码。果然，同事们没办法追踪到这个号码的源头。像这样的虚拟号码，一般是黑客们通过网络代理服务器发出的，很多服务器甚至设在境外，很难追踪到源头。
“鬼声，或许也是凶手制造出来的，目的便是扰乱死者的心智。”蒋依依说，“在死者心神不宁的时候，他再发来这么一条死亡通知——这会让死者崩溃，所以，到最后，死者情绪错乱，以为自己在跟谁殊死搏斗。”
“可沈春霞跟丈夫待在一起，却没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啊？”孟楠犯了难，他也明白，想要破解这起案件并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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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过去了，这起高楼离奇坠亡案没有任何进展。而让警方头疼的是，这个案子还被泄露到了网上。
一个自称是同小区居民的网名在网络上发布了一则名为“鬼杀”的帖子，在帖子里，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死者听到鬼声，收到坠楼通知后，自己爬上阳台栏杆跳楼的一系列场景。
在帖子的最后，作者坚称，一定是鬼杀死了死者！
这条帖子在网上火了，几十万的点击，上万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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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依依通过网站后台，找到了发帖人——还真是凤凰小区的人。这人还不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还为了帖子的火爆而沾沾自喜呢。
“在案子告破前，你将细节发布到网上，这会打草惊蛇，引起凶手的警觉！”蒋依依厉声道，“请你马上删除这个帖子！”
“对了，你怎么对这个案子的细节如此清楚？”孟楠用怀疑的口气问。
“你怀疑我是凶手？咋可能？我是听沈春霞说的！她老公死了，我们这些邻居派了几个代表上门安慰，她就说是鬼杀了她老公。我帖子里说的，都是她自己说出口的，不信，你们可以问其他邻居代表！我平时就爱，就爱写一些东西发布到网上，我这不是为了蹭热度嘛……”
在蒋依依的怒目而视下，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嘛，我删除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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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没撒谎，消息还真是沈春霞泄露出去的。她失去了老公，又坚信是鬼杀了老公，所以整天疑神疑鬼的。邻居上门慰问，她的情绪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
在电话中，沈春霞再三保证，她以后会谨言慎行，再也不会把案子的细节胡乱说出去了，蒋依依这才放心。
可谁也没想到，这个案子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