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十点多,杨朗已经到了周媚儿的家门前,掏出一把钥匙——这是周媚儿为方便两人幽会,专门给他配的。
杨朗熟练地打开门,里面黑乎乎的,没有开灯。奇怪,屋里怎么这么热,周媚儿这是要干嘛,明明是夏天,她居然把空调开成了热风!
不过,周媚儿做事一向特立独行,可能这次又在玩什么新花样,这反倒让杨朗有点期待起来,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打开了灯。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稍显窄小的客厅,杨朗坏笑着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也没有开灯,空调依旧是开成了最热的那一档,空气里一股又腥又闷的味道。
借着客厅的灯光,杨朗看到周媚儿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修长的美腿露在外面,流露着无尽的诱惑,他以为这又是周媚儿玩的小把戏,便轻手轻脚走过去,向她的大腿摸去。
但出乎杨朗意料的是,周媚儿既没有娇嗔,也没有任何动作,他顺着往上摸,只摸到温热的一片液体。同时,他还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杨朗有些慌,忙撤回手走到门边去开灯。让杨朗震惊和恐惧的是,他刚刚摸过周媚儿的那只手上全都是血迹。
杨朗颤颤巍巍回头一看,周媚儿全身赤罗地躺在床上,两侧腰间是狰狞的血窟窿,床单已经被血浸透了。她的眼睛大睁着,脸上满是惊恐,两个拳头死死握着,显然是死不瞑目。
杨朗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手上黏糊糊的血液慢慢开始凝固。杨朗终于忍不住轻颤起来,嘴里后知后觉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不到半个小时,孟楠、蒋依依和宋睿就赶到了现场。
宋睿和蒋依依一赶到现场,目光便被周媚儿紧握的拳头吸引了。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间便有了共识。
宋睿掰开了周媚儿的两只手,果然,她的左手里有一个皱巴巴的纸团。而这团皱纸上赫然用鲜血写着“天罚”两字。
周媚儿年轻性感的身躯让负责拍照的孟楠有些脸红,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拿着相机不断“咔擦”着。
宋睿站在床边,细细地打量着周媚儿的尸体。周媚儿睁着的眼睛有些发红,泛着血丝,嘴唇紧闭。她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勒痕。看上去比徐思捷脖颈上的勒痕要细得多。
周媚儿的脖子上还戴着一条项链,项链上挂着一个心形吊坠。只是,吊坠的正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像是什么东西被抠了出去。
宋睿戴上手套,把项链解下来,装进了证物袋。
然后,宋睿的目光移动到了周媚儿腰侧的那两个血洞,两个伤口整整齐齐,大概都有十公分长,狰狞的像长长的蜈蚣。很明显,周媚儿的伤处是在肾脏旁边,或许周媚儿是被掏走了肾脏!如果真是这样,那林峰的噩梦就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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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依依正在一旁调查周媚儿的邻居们。
周媚儿租住的小公寓,同一层还有三位住户,而这一天,蒋依依只见到了其中两户人家的主人。其中一户人家的主人甚至没给蒋依依开门,只是隔着门冷冷地说了一句:“抱歉,我不清楚,我跟她不熟。”
而另一户居住的是两个合租的大学生。都很年轻,在江海大学读研究生。蒋依依说明自己的意图后,两个学生很客气地把蒋依依请进了家中,还给她拿了一瓶橙汁。
“隔壁的女生出什么事了?”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整个社区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她家门上也贴了封条。听说她是被害了?”
蒋依依点了点头,“咱们言归正传,你们跟周媚儿熟吗?”
“虽然说是邻居,但我们不经常见到她。”另一个卷发的男生回答道,“她的作息时间和我们差别有点大。”
“那你们对周媚儿知道多少?”蒋依依又问。
“其实知道得也不多。”眼镜男说,“我们经常听到周媚儿带不同的人回家,在楼道里调情的声音。有男人,也有女人……”卷毛男红着脸补充道:“而且她一向穿得很暴露。”
这点倒不奇怪,蒋依依暗想,周媚儿的私生活的确很混乱,这些早在她的预料之内,她问眼镜男:“对了,昨晚,你们可曾留意到,什么人去了她家?”
“昨晚我刚好看到了。”眼镜男说,“昨晚我从学校回来都已经快十二点半了,回家的时候我看到周媚儿带着一个灰蓝色头发的男生,正在开门。”
“能具体一点吗?”蒋依依激动地问,“说说看。”
“我想想,嗯,大概比我矮一些,可能是一米七五,头发染了雾霾蓝,刚到脖子,人看着蛮瘦的,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眼镜男说,“听说话声还挺年轻的,有点娘气。”
“你还大概记得他的模样吗?”蒋依依说,“要是能模拟出这个人的脸,就更好了。”
“我只看到了他的侧脸。”眼镜男说,“不过我学过一段时间美术,可以画个大概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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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毛男生刚好是美术系学生,闻言就帮眼镜男准备了纸和笔,眼镜男专心致志地在纸上画画,很快,一张清秀的侧脸跃然纸上。
眼镜男补充说,“楼道里不是很亮,只能画个大概,而且我的记忆或许也会和真实情况有出入。”
蒋依依拿起那张纸一看,画上的男生眉目带笑,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眼尾和额头,鼻梁挺直,嘴唇丰满微翘,下颌线流畅分明,看上去赏心悦目。
“这男孩子真好看啊!”蒋依依忍不住夸道。
“确实是这样。”卷毛说,“不过我见过的几个周媚儿的朋友都长得很好看,无论男生还是女生。”
“谢谢你们给警方提供的线索。”蒋依依说,“十分感谢你们的配合。”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两个大男孩有些羞涩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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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场离开后,蒋依依又连轴转跑到了江海医科大学。当她找到唐晓月的导师,想要问问情况时,对方却显得十分冷淡敷衍。
“人都去了,还说什么?”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眼睛微眯,问道,“蒋警官,晓月生前没做过什么坏事,人也很老实,如果你们怀疑她什么,可就怀疑错了。”
“当然不是。”蒋依依连忙摆手,说道,“只是我们最近经手的一个案子可能跟唐晓月同学有所关联,所以,我才来问问她生前的情况。贵校的学生会曾经牵头举办了三校募捐,可是,晓月不是得到了三校联合募捐的善款,可以进行手术了吗?怎么最后还是不在了呢?”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导师两手一摊,道,“而且,对于这个问题,我本身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只知道,唐晓月去世后,那笔原本属于她的善款被一分为二,一部分给了她年迈的爷爷奶奶,作为养老的费用,另一部分则被捐给了红十字基金会。”
“那您知道,谁有善款的财务明细吗?”蒋依依不甘心地追问着,“唐晓月是在哪所医院诊治的呢?”
“我真的无可奉告。”导师看了看手表,“抱歉,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我让我的助手来招待你。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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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钱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脸上总是笑眯眯的。
“你好。”蒋依依问,“你对唐晓月同学有什么了解吗?”
“对不起,警官。”小钱摇摇头,“我是最近才应聘来医科大的,对这些都不清楚。”
“额……”蒋依依内心有些抓狂:唐晓月的导师一个字都不说,助理又是一问三不知。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隐情,导师究竟是不是刻意隐瞒呢?
“对不起,警官,没能帮到你。”小钱歉意地笑笑。
“没事儿。”蒋依依说,“那你可以带我可以去看看她的遗体吗?”
“好的。”小钱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