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你认识吗？”蒋依依说，“‘快鱼’账号‘老子有的是钱’。”
“认识的！”宗南庭说，“他是我的衣食父母，常年霸占了我直播间打赏榜的‘榜二大哥’位置。以前，我的每场直播他几乎都会来，可这几天，他忽然销声匿迹了。我还觉得奇怪呢——”
“他死了。”孟楠说，“就是前几天，你率先发现的那具尸体——”
“什么？”宗南庭大惊，“这——他也在本地？他就是那具尸体？咋可能？我就说嘛，他每天都来的，怎么忽然就不在了？”
宗南庭怔怔地拿起手机，点开了自己的直播间粉丝打赏榜，在上个月的榜单上找到了“老子有的是钱”，点开了他的灰色头像。
“我没见过他人，只跟他在直播间有过互动。”宗南庭有点难过，“想不到，我发现的死者竟然是我的铁杆粉丝。”
他的声音闷闷的。
“哎呀，他竟然给我发了私信。”宗南庭又叫了起来，“就在5号那天！”
“他说什么了？”孟楠问，“他以前没有私信你的吗？”
“几乎没有。”宗南庭说，“他跟我说：‘小祖宗，我要去会女鬼了，嘎嘎！想想都兴奋！嘎嘎！’”
“会女鬼？”蒋依依拿过宗南庭的手机，“这个月5号，是他出事前一天。”
的确，从监控来看，孙浩是在6号上午进入该酒店，被勒死，并藏尸体的。而到了7号夜间，宗南庭闻到了尸臭味儿，这桩案子才大白于天下。
“会女鬼……”孟楠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死者对恐怖事件和女鬼很感兴趣，所以，他才到了这个酒店，探寻闹鬼的514号房。6号那天，赵玲玲已经离开，也许，她忘了锁门，所以死者才能顺利进入514号房。而之后，他却在这个房间被杀死，藏尸……”
“该不会，真的是女鬼把他杀了吧？”宗南庭唬了一跳，“他还跟我私信，说要去会‘女鬼’，天啊！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
“女鬼？”蒋依依嗤之以鼻，“怎么，你相信鬼？我看你在这个楼层住了好几天了，你遇到鬼了吗？这里，可是连着死了两个人了！你的这个粉丝也死在了隔壁，他变成鬼，找你了吗？他可是你的铁杆粉丝呢！”
宗南庭的脸瞬间就白了。
“我倒是希望他变成鬼，来找我。”他喃喃地说，“他毕竟是我的铁粉，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心里也难受。他要是能变成鬼，来找我，并告诉我谁是凶手，就好了，我还能为他报仇。”
说到这里，宗南庭几乎哽咽。不知道他是真的为粉丝难过，还是为自己失去了一个金主爸爸而难受。
“凶手应该也是偷偷潜入了514房间，”孟楠说，“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害了孙浩。”
“可现在，网上的人都在谈论，是女鬼杀人。”宗南庭抹了一把脸，道，“包括我直播间的观众老爷们，大家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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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里没有开空调，窗户和门也紧闭着，十分闷热。
宋睿和范晨两人却是全副武装，口罩，手套，白大褂，一样没落下。
两人前方有一个冰冷的试验台，台上覆盖了一层约一厘米厚的人造板，而板上，赫然放着一头猪——准确地说，是一头被杀死的生猪。这头猪大概一百来斤，皮肉呈现出新鲜的粉色，是刚死不久的。而它的致命伤，在脖子处——那里有一处匀称的勒痕，它是被人为勒死的。
范晨正在确认该实验室内的温度、湿度、含氧量等诸多指标。而宋睿，正将几台监控仪放置在死猪周围，这样，就算他出了这个实验室，也能全方位，全天24小时地监视着这头生猪的腐败情况。
这个实验室，是宋睿专门到江海市的一家研究所借用的。这里的环境模拟的是514号房天花板吊顶，而那头被勒死的生猪也是两人精心挑选出来的，它的体型、体重等指标跟受害者差不多。
当然，用猪来充当人类尸体，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但是，这年头尸体老珍贵了，医学院都供应不上。仓促之间，宋睿也没法找到一具新鲜的人类尸体，来做这个实验。
离开实验室之前，宋睿还将一些装修材料的粉末扬在了空气里。这些装修材料一旦遇水，便会加速尸体的腐烂。而当初，孙浩的尸体被藏在514号房洗手间的天花板吊顶里。那个空间近乎密闭，闷热，空气湿度也大，因此，孙浩的尸体才会加速腐烂。
“这几天，女鬼杀人案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范晨说，“‘多亏’了宗南庭的现场直播，这事儿彻底火了，好在那小子嘴皮子很严实，不该说的，一句也没传出去。大多数网民都认定，孙浩是被潜伏在514号房的女鬼杀死的。他死之前，还私信宗南庭，说自己要去‘会女鬼’了，这，这事儿啊，我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范晨说着，还缩了缩脖子。
“你相信女鬼杀人？”宋睿觉得好笑。
“我肯定不信啊，可孙浩给宗南庭发的这条私信也太邪乎了！”范晨说，“好好的，他干嘛跑到514号房去啊？难道真的是为了猎奇，去找女鬼了？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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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了几天，几乎是一无所获，蒋依依和孟楠有些挫败。
宋睿一进办公室，便看到蒋依依愁眉苦脸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宋睿，你那边有进展吗？”孟楠问。
宋睿摇摇头。
“这个案子，我们理了好几天了，却毫无头绪和线索。”孟楠有点无奈地说，“时间拖得越久，凶手可能留下的痕迹就越少，我们也越难抓到他！”
“宋哥，你不是会仵作验尸的技巧吗？什么红伞验尸、火坑验尸、川椒饼验尸、白梅验尸……快验啊，凶手没准还会继续作案，如果我们迟一天抓到他，可能就会有新的受害者。”.七
“好吧。”宋睿颇为无奈地说，“我去找尸体沟通一下，跟他说会儿话，这总行了吧？”
说话？孟楠咋舌，人都死了，还能说话吗？宋睿要跟谁说话？跟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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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间温度极低，孙浩的身体被冻得硬邦邦的，尸体的腐化进程似乎也被摁了暂停键。
蒋依依穿着军大衣，站在一边，看宋睿神神叨叨地跟孙智的尸体说了些什么。
幸好没有外人看到这一幕，要不然一定以为宋睿疯了，居然在跟尸体窃窃私语。但宋睿的语气很特别，听不清他的话，仿佛那只是人在睡梦中的呓语。
宋睿跟尸体聊了一会天，最后，他轻轻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咖啡色玻璃瓶，拧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一股淡淡的草本气息从那个玻璃瓶里逸散了出来，你别说，还挺好闻的。
之后，宋睿就取下了自己的手套，用手去摸孙智的手，他还弯腰，闭眼，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孙智的额头。
这番操作堪称诡异，蒋依依也看得头皮发麻，可一想到宋睿很可能会用这样古怪的方式破了案子，她的心里又升上一种奇异的激动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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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睿结束了这场古怪的“对话”，冲蒋依依说：“走吧。”
“去哪儿啊？”蒋依依问。
“九尾猫大酒店，514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