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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深不见底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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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了。

    房门被踹开后,一股难闻的臭味就冲了出来,伴随着这股臭味的,是嗡嗡飞舞的苍蝇。屋里有个小型搅拌机正在工作着,而刚才孟楠在门外听到的咔咔声正是搅拌机发出的,辛天勤正在把一些东西往搅拌机里倒。

    孟楠和蒋依依的突然出现让辛天勤吓了一跳,他手里端着往搅拌机倒的东西摔在地上,溅得到处都是。而蒋依依看到地上的东西后差点呕吐,那竟然是一段腐烂的胳膊,而溅得乱飞的东西竟然是蛆虫。

    孟楠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辛天勤,给他套上了手铐,辛天勤或许知道反抗和辩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就没有任何反抗,顺从地被孟楠铐了起来。

    次日,宋睿赶到,他从现场提取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组织进行化验,检测出了尸体组织的DNA跟列车上的躯干是同一个人,正是辛淑娜的。

    事到如今,即使辛天勤保持缄默,宋睿也能通过尸体线索,拼凑出整起案子的真相。

    然而,当审讯室里孟楠和蒋依依从辛天勤口中得到了案子的起因后,宋睿再次感慨,尸体只能告诉他案子的过程,却无法告诉他案子背后,人性中那深不见底的恶。

    据辛天勤交待,辛淑娜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赚的钱寄回家给智障的妹妹花,给爸爸妈妈用,给弟弟攒彩礼。为此,她在工厂的流水线上加班加点。但加班加点的工作让她病倒了,她只好辞了工,在家休息。但辛天勤无法忍受女儿不挣钱躺在家里睡觉,给她使脸色,还逼着老二到房顶干活,结果,老二出事故摔死了。

    妹妹的死让辛淑娜悲痛万分,却让辛天勤看到了其中的“商机”,提出让她假死骗保。淑娜一开始不同意,毕竟这可是犯法的事情,可她躺在床上,挣了不钱,说话也没份量。而且,还有什么比穷更可怕呢。于是,淑娜最终答应了,她先是买了高额的意外险,又买了辆二手车,伪造了一起车祸事故,给车里浇了汽油,将淑美的尸体塞进车里,烧成了焦碳。淑美的尸体被完全碳化,无法辨别身份,但淑娜的父亲说出了事故的全过程,证明车里的就是淑娜。结果,他们顺利从保险公司骗到了上百万的保费,一家人还在城里买了房,过起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而淑娜只好整容成了另一个人,在另一个城市生活。而辛天勤和儿子挥霍完了保费,又问淑娜要钱,说弟弟要结婚。而辛淑娜过得也不轻松,一方面是要给家里寄钱,另一方面整容手术后期也要花不少钱,还要长时间服用很贵的药,用以避免整容手术的后遗症。而之前在流水线的工作严重损害了淑娜的身体,她无法胜任劳动量大的体力工作,而她初中毕业,又找不到轻松的工作,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步入风尘。只可惜,这一行是青春饭,她的年龄大之后,收入开始走下坡路。

    而辛天勤因为挥霍高额保费已经养成了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他不满女儿给家的贡献越来越小。于是,他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做假药。说干就干,辛天勤购置了设备,有搅拌机、塑封机,制造中药,在不同的集市上卖,到处坑人。

    辛淑娜对父亲和弟弟失望了,她不愿再寄钱回来。辛天勤逼她寄钱,她拒绝,还说再逼她,她就把他们骗保的事公开。辛天勤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就假意把女儿请到自己做假药的地方吃饭,并说让她亲眼看着,他把造假药的机器给拆了。辛淑娜同意,到了父亲这里,果然看到父亲张罗了一桌子饭菜,还有酒。虽然大多是素菜,她还是很开心。

    但辛淑娜没想到,这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晚餐。在她吃完饭后,辛天勤就杀害了她,并把她的尸体给肢解了,用造假药的搅拌机把肢体搅拌碎,不过,淑娜的躯干不太好处理。于是,他就决定把躯干装进行李箱丢在火车上,扰乱警方的侦破,没想到吃饭的时候被梁乔伟看到了。

    辛天勤很谨慎,他并没有贸然丢掉搅碎的尸块,而是将它们藏在了冰箱里,想等这起案子完全过去了再分批将这些肉泥丢掉,或许煮成肉汤分批倒掉。为了逃避嫌疑,他离开了丰黄市,回到了天极市。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租的这个民房竟然停了多天的电,他回来一看,冰箱里的肉都腐烂了。所以,他连忙到超市买了清洁用品,想把家里尽快处理一下。还有,因为搅拌机功率有限,当时还有一些尸块没有粉碎,他决定连夜把这些尸块彻底搅碎,再跟那些已经生蛆的碎肉一起处理掉。

    他没有料到,自己处理尸块的时候,警察闯了进来,抓了个正着。

    孟楠问辛天勤,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会被判死刑的。

    辛天勤却说即使被判死刑也不后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为了辛家的香火能继续下去,不能让淑娜毁了这个家。

    蒋依依忍无可忍,重重地扇了辛天勤一记耳光,她冲辛天勤吼道:“你儿子是人,你女儿就不是人吗?你逼着女儿打工,把女儿逼出病了,你不疼她,还逼她骗保!你拿着女儿骗保得来的钱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却不顾她每天东躲西藏,甚至逼她去做小姐!你还是人吗?而发觉她可能危及到你们的幸福生活,你就毫不犹豫地杀了她,还把她大卸八块,她是你的女儿,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啊,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蒋依依还要再打,被孟楠拉住了。

    辛天勤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悔意,只是带着嘲讽般的笑。

    ————

    辛天勤被判死刑,这起列车碎尸案似乎尘埃落定。

    但宋睿知道,这起案子可能没有想像中的简单。虽然根据辛天勤的交待,几乎所有的疑点都对上了,但宋睿的脑子里却出现了几个疑点:

    辛天勤,这个只读过几年小学的农民,是如何想到骗保这种生财之道呢?虽然他生活得花天酒地,但在天极市那种地方,消费水平并不高,按他出入的娱乐场所推算,他是不可能在两年内败光上百万的保费的,这钱到底去哪了?

    还有,钱不够花后,他马上又想到了做假药的生意,做假药,很缺德,但不可否认,这个行当确实很赚钱。但这可是个需要门槛的行当,也需要一定的知识,他这个“准文盲”是如何把这项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呢?

    宋睿通过多方资料查到,辛天勤的小儿子辛子龙是研究生学历,毕业后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保险代理人,工作单位正是保险公司,而且在大学时,选修过药物相关的专业。

    所以,辛子龙极有可能是这起案子的“军师”。但辛天勤极其护犊,一直没有让儿子出面,所以警方在调查过程中一直没有跟辛子龙见过面。辛天勤看事情败露,就自己拦下了所有的罪责。而且在整起案件中,动手的人很可能就是辛天勤——他是不会让儿子染上麻烦的。

    而辛子龙既然能策划出骗保、造假药的“高招”,就说明他不是善茬,自私、残酷又冷血,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他会主动前来认罪吗?

    宋睿合上了卷宗,望向窗外。窗外,黑压压的乌云正压过来,空气闷热得简直要让人窒息。

    看来,一场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宋睿呆坐在窗边,跟乌云对视着,似乎是在发问:暴雨啊,你可以洗去树叶上的灰尘,但你能洗去人灵魂里的污秽吗?

    (《第八案-飞驰的碎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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