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孟楠接到了一个临时任务。所以，去辛淑娜老家的，只有宋睿和蒋依依两人。
两人一大早就出了门，赶到小山村的时候，刚到中午，几乎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
蒋依依先带宋睿去看了辛家人的老宅——摇摇欲坠的砖瓦房，墙面斑驳，屋顶长了不少杂草，一副萧瑟的模样。
“找谁打听呢？”蒋依依说，“不知道昨天那个大叔住在哪儿——”
“随意找一户人家，调查一下吧。”宋睿指了指一栋漂亮的小洋房，“就这户——这户人家看起来生活条件还可以，应该不会嫉妒辛家人发达，言语偏颇。”
小洋房修建在一个漂亮的小院儿里，院墙上爬着一些盛开的月季，又美又香。
宋睿敲了大门，半分钟后，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男人开了门。
“你们找谁？”男人看到这两副陌生的面孔，惊讶地问。
“叔叔，你好，我们是江海市警局的，来这里调查一个案子。”宋睿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案子？”男子有些害怕，“我们一家人可都是奉公守法的——”
“跟你家没关系，是关于辛家人的，就是辛天勤一家的。”蒋依依忙说，“我们警方需要从侧面了解一些情况。”
“辛家人？”男子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们家啊……哼，多行不义必自毙，做了坏事，啧啧，这下好了，警察查上门了吧。”
辛家人做了坏事？什么坏事？宋睿和蒋依依两人对视了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进来吧。”男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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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很干净，整洁，种了月桂，葡萄等植物。男人把宋睿两人请进了宽敞明亮的堂屋——相当于城里人家的客厅。
这小洋房，外面看着漂亮，里面也不赖，是精装修过的，陶瓷地板上还铺了一层防滑地毯。
“老婆子，有客人哦，多烧两个菜。”男人进了厨房，喊了声。
过了会儿，他还从厨房里倒了两杯热茶出来，端给宋睿和蒋依依。
“叔叔，您太客气了。”蒋依依说。
“来者就是客嘛！”男人说，“是不是辛子龙那个小子卖假药，被逮着了？”
“什么？假药？”蒋依依大惊，“他儿子是卖假药的？”
“哼！”男人有些气闷，“可不是，说是可以治跌打扭伤的，这么大的药丸子，一个丸子要几十块，说得好听。也就专门骗我们这种农村老头儿，老婆婆。上次我去赶集，碰到了他，他就给我推销他的药丸子，我推不过，买了几丸。后来我不小心扭伤了，用了那个丸子，一点儿用都没有！这不就是假药吗？还卖那么贵！”
看来，这个叔叔跟辛家人是结了怨的。这样的人，说的话能信吗？
“不是这个事儿。”宋睿笑了下，“叔叔，我们是想调查一下，辛天勤的大女儿——辛淑娜。”
“娜妞？”男人愣了下，而后，脸上出现了深深的惋惜之色，“娜妞倒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唉！”
“您跟她很熟吗？”蒋依依说着，打开了摄像仪，“我们走访调查，需要全程录像的，叔叔，您不会介意吧？您放心，这些资料，我们只在内部使用，不会扩散出去的。”
“录吧。”男子说，“我肯定配合你们的。我和辛家人都是一个村子的，娜妞跟我女儿年龄差不多大，我也算看着她长大的。不是我说啊，他辛天勤，思想老派，生了一个又一个，又是躲藏，又是罚款的，一连生了三个。家里锅都快揭不开了，还一定要生儿子。当年，我家里条件也不行，我就只生了我女儿一个。辛天勤还嘲讽过我，说我后继无人。嘿，我女儿孝顺啊，也能干，当了老师，还给我找了个好女婿，这房子，就是女婿给我盖的。现在国家允许生二胎了，女儿女婿说了，他们会要二胎，无论男女，都跟我姓。”
“人家警察问你话呢，你却扯了十万八千里远！”一个圆脸的中年女人端了个菜，进了堂屋。
“人家问娜妞的事儿呢！”中年男人说，“这就是娜妞的事儿。娜妞可怜啊，是老大，底下有个智障妹妹，还有个宝贝弟弟。她妈妈受不了穷，跑了，她就相当于弟弟妹妹的妈妈。智障妹妹啥也干不了，宝贝弟弟呢，又被辛天勤宠得不像话，家里的活儿，基本都是娜妞做的。娜妞成绩很好的，可惜，为了家里，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她人勤快，去了工厂，那个时候，一个月就要挣几千块呢，基本都寄给了家里，养了弟弟妹妹。”
“我们问过辛天勤，他说，淑娜是他最宠的女儿。”宋睿说。
“我呸，他还真不害臊！他宠淑娜？哼！当年，淑娜谈了个男朋友，小伙子人也不错，来这里拜年的时候，我们都看过的。辛天勤嫌弃人家穷——他也不想想，淑娜文化低，又有弟弟妹妹的拖累，难道还能找个富二代不成？淑娜和小伙子情投意合的，他硬生生拆散了别人，后来还在村子里大言不惭地说，不想让淑娜那么早成家。成家后，淑娜生了娃，就会顾自己的小家了，就不拿钱给弟弟妹妹用了。这个黑心的家伙。淑娜死的时候，三十多了，也没有成家，可怜呐！”
“这个事儿，辛天勤倒是没跟我们说过。”蒋依依说。
“他跟他那个儿子，就是吸血鬼，全靠淑娜养，他竟然大言不惭，跟你们说他宠爱淑娜？笑死人了！”男人义愤填膺，“你们可以去村里打听打听，他们家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谁不知道。可怜的淑娜，生前赚的钱都给他们花了，死了，他们还在淑娜身上捞了一笔——”
“啥？”蒋依依又吃了一惊。
“他又没跟你们说啊？”男子气笑了，“淑娜生前，买了意外保险的，后来淑娜出车祸死了，保险公司赔了好大一笔钱，他儿子应该是靠这笔钱，在镇上买房，娶了老婆。我听说他们后来又在城里买了房，哼，肯定是卖假药赚的黑心钱。这家人，除了淑娜和淑美，心都黑了！”
保险？宋睿伸出手，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扣了几下：“淑娜那个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哦？我听辛天勤说，是淑美出了意外，淑娜才跟着出了事儿。”
“还不是辛天勤，那个夏天，下了很多雨，他们家的房子漏雨了，辛天勤让淑美上了屋顶，去补瓦片。淑美脑袋有问题的，智商跟三岁孩子差不多，上了屋顶，不小心就摔了下来，据说是摔到了头，去医院拖了一天，就没了。辛天勤说自己没钱，医院也只是保守治疗。淑娜听说这事儿，回到村里，还抱着淑美的尸体哭了好久。后来，她就离开了。之后，又过了几天，我们就听说了淑娜出车祸的消息。可怜啊，那个车子都烧坏了，淑娜都烧成了个黑炭。尸体运回来后，保险公司的人还来看过尸体，后面才赔了钱。他们拿了钱，连夜就搬走了。”
“听说，淑娜和淑美葬在了一起。”宋睿问。
“是啊，辛天勤说自己在城里买了公墓，把两姐妹葬在了一起。”男子说，“我看啊，他就是舍不得花两个公墓的钱。以前淑娜还在的时候，买件便宜的新衣服，他都要骂的。每次过年啊，就他那个宝贝儿子可以穿新衣服。淑娜可怜啊，死，也算解脱了。辛天勤不爱护她，她那个弟弟，也不是个好的，只知道跟姐姐要钱。淑娜赚的，大部分都是她弟弟用的。淑娜心疼妹妹啊，可辛天勤呢，对淑美也不好，只是勉强让淑美饿不死，有旧衣服穿。淑美的死，我觉得他辛天勤也有责任，他凭什么让一个智障人士去屋顶那么危险的地方盖瓦片？咋不让他宝贝儿子上去呢？”
“好啦，好啦，都是乡里乡亲的，少说两句。”男人的老婆又端了几个菜上桌，“都晌午了，两位警察同志肯定也饿了，将就吃点儿便饭嘛。”
农村人热情好客，蒋依依和宋睿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