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讲述了自己的作案经历，讲得很细致。宋睿认真地听着，他判断落落没有说谎——她的讲述跟案发现场的细节都对应了起来。
这下，本次连环杀人案的全部疑点都解开了。
而落落的讲述已经到了尾声。最后，她突然又笑起来：“我知道，骆强对我很愧疚，平时，他都对我言听计从。更何况，这些年，我一直养着他呢！果然，他替我顶了罪，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可你们——”
大家这才明白，骆强每月收到的钱确实是落落打给他的。
落落用带着鲜血的手指着宋睿几个，吼道：“是你们，跟癞皮狗一样紧追不舍，是你们害我手术失败！不，不——”
“落落，你以为每月给骆强打点钱，就能买到他的命？”蒋依依，“他是爱你啊，只不过这是份扭曲的爱。”
“爱？他爱我会对我做这种事？”落落厌恶地说，“那是他在赎罪！”
“如果他不爱你，他会为你赎罪吗？”孟楠说。
落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落落忽然蹲下去，捡起了手术刀，全身发颤地说：“一切都好起来的——失败了不要紧，我还可以再做第二次手术，慧慧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落落，或者，该叫你骆含。”宋睿大声说着，将慧慧的尸体放回了地上，“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你的慧慧早死了！你把她放在冰柜里，她的尸体才没有腐烂，你瞧清楚了！”
“你胡说！”落落歇斯底里地吼起来。
“骆含！”蒋依依一边说，一边活动着麻木的四肢，“慧慧被你失手杀了，而你，一直沉浸在她只是成了植物人，她没死的幻想里，生生害了四条无辜的生命！”
“不可能！她没死，她没死！”落落捂住了耳朵，“她没死，你们骗我！”
“不信，你去摸摸她的脉搏，听听她的心跳！”宋睿提高了声音，压过了落落，“你不是跟着王彭斌学过医吗？这些你总会吧！”
落落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移动到慧慧的尸体边，去摸脉搏，听心跳。她脸上的兴奋慢慢地消退了，一股淡淡的悲伤在脸上弥漫开来。
落落忽然直起了身子，“哇”的一下大哭起来：“不，不，假的，一定是假的，慧慧，慧慧你怎么死了，你怎么死了——”
她这个时候仿佛才从噩梦中醒来，惊恐地看着慧慧的尸体，连连后退，全身发颤。
而杨辉则趁机猛扑过去，将落落扑倒在地。
落落根本没有挣扎，她只是失神地喃喃着：“死了，真的死了？那我这些日子做的，算什么呢？慧慧，我只是轻轻推了你一下，你怎么就死了……”
蒋依依神色复杂地望着落落，她是个为了爱可以奋不顾身的人，为了自己所爱的慧慧，她可以让向最厌恶的臭男人投怀送抱；为了所爱的慧慧，她不惜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后来，警方在存放慧慧尸体的冰柜里，找到了第二位受害者黄兰和第四位受害者赵甜的头颅，落落也不再狡辩。不知道是因为她知道辩解毫无意义，还是得知了慧慧的死讯，因此万念俱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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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看守所里，骆强跳了起来，大吼道，“你说什么？”
“落落已经交代了一切。”孟楠示意他平静下来，“我们知道，你只是顶罪者。不过，你也逃不了，你强间自己的亲妹妹，检察院将依法对你提起公诉。”
“哈，哈，哈哈哈！”骆强忽然狂笑起来，“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落落，哥哥以为自己能至少帮你做一点事儿，只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没帮上你……”
他笑得流出了眼泪。许久，骆强抬头，悲哀地说：“你们会枪毙落落吗？”
“你觉得呢？连取了四条人命……”孟楠摇摇头，“不对，是五条！”
骆强自然明白孟楠的意思，落落确实是取了五条人命，只不过第一个是意外，她那么爱慧慧，怎么会杀害她呢。那是因为慧慧想要离开她，背叛她，妹妹着急了才一时失手。
“你妹妹罪恶滔天，不死，怎么对不起那几个无辜的受害者？”孟楠气愤地说，“她还绑架了警察，数罪并罚，怎么也够她挨枪子儿的了！”
“我知道了。”骆强没有辩解，没有乞求原谅，只是淡淡地说，“或许这就是我们兄妹俩的劫数！”
“你没有杀人，还能继续活着，希望你以后能活着更有价值一些。”孟楠说，“你想不想见见你妹妹？虽然你对她的爱很畸形，但她活不了多久了，你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谢谢你，孟警官。”骆强说，“我能去卫生间上个厕所，再好好洗把脸吗？我好久没好好洗个脸了。”
孟楠有点奇怪的看着骆强，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他又不上电视，不直播，而且他平时又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
骆强苦笑了下说：“我知道落落厌恶我，她只是因为念着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才养着我的。我想洗把脸，显得精神一些，她走得也会安心一点吧。”
“好的。”孟楠点点头。
“落落是个好姑娘，是我毁了她，是我毁了她……”骆强喃喃自语。
所以，你甘愿替她去死么？孟楠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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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楼的厕所在走廊尽头，孟楠给骆强解了手铐，目送他进了卫生间。
走廊上到处都是监控，旁边有别的同事，而卫生间只有一个出口，孟楠可不怕骆强逃跑。
骆强进了一个格子间，关上了门。之后，格子间里便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孟楠看了看表，骆强已经进去快十五分钟了，怎么还没出来？
“咚——”的一声，小格子间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异响。
不好！孟楠几乎是下意识地暗叫了一声糟糕，他冲进了卫生间，一脚撞开了那个格子间。
诡异又渗人的一幕呈现在他眼前：骆强跪在地上，全身赤罗，原本穿在他身上的黑色棉衣套在脑袋上，裹了几层。而他的脑袋和脖子，都浸在了满是水的马桶里。
抽水马桶的出口被一条内裤塞着，里面的水无法流入下水管道，积蓄在一起，几乎要溢出来。
“骆强！”孟楠叫了一声，用手把他扶了起来。
骆强的身体还是软的，但已经凉了。他的脸已经被水泡得微微发胀，嘴唇外翻，他的眼大睁着，嘴角边残留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落落的爱是扭曲的，骆强对妹妹的爱何尝不是。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兄妹的特殊生长环境，造就了他们这种扭曲的爱。
以爱之名，伤害了彼此，也给其他无辜的女孩带来了无妄之灾。
（卷五《无头校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