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宋睿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缩在一把椅子里。
“你——”蒋依依气笑了，“我是该叫你宋法医呢，还是叫你张大哥？”
“你就笑吧。”宋睿没好气地说。
“你有没有长脑子，居然私自跟踪落落，还被对方发现，逮个正着。要不是值班的同事帮你打掩护，说好话，你现在估计已经待在看守所里了！”蒋依依毫不客气地训斥着宋睿，就像是班主任训斥着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
“我……”宋睿尴尬地说，“我没想到会被她发现。那个落落太奸诈了，居然装作扭伤了脚，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扶她一把，就被她袭击了……”
“还说别人奸诈，你这里有病吗？”蒋依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没有确实的证据，却一直怀疑落落，还跟踪她。幸好落落人好，不跟你计较。”
“你一个法医，去跟踪别人。你以为你是刑警吗？”孟楠哭笑不得，“都说了，让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宋睿，你以前是挺清醒的一个人啊，怎么这次就非得跟落落杠上呢？”
“你们都相信落落，却不愿意相信我。”宋睿的语气有点儿受伤，“我才是和你们并肩作战的伙伴，而落落呢？”
“你以后别这样了，真丢份儿。”蒋依依语气嘲讽地说。
“砰砰——”有人敲门。
孟楠开了门，敲门的是技术组的小王，他将一张调查单递给孟楠。
“我们查到了，最后一桩案子案发时，给蒋依依发短信，打电话的那个号码，机主是骆强。而且，这个电话之前还跟第二位受害者——黄兰打过电话。”
“凶手怎么可能跟警方告密，让警察来抓自己？”宋睿似乎一下就来劲了，他起身道，“这个‘告密者’，也许正是凶手。他设计好了一切，让骆强当自己的替罪羔羊！”
这次，蒋依依和孟楠并没有反驳他，宋睿继续说道：“你们忽略了很关键的一个点——第四位受害者的子宫和蜜道里真的有骆强的晶液，而骆强，被前女友认定是性无能。可是，他却能强间落落。或许，他只有在对着落落的时候，才硬的起来。而落落，是唯一一个能获取他晶液的人！”
蒋依依的身子一僵，微微张开嘴，下意识地想反驳。可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宋睿这番话，角度刁钻，却正中要害。
“对了！”宋睿冲蒋依依说，“当初，你打电话给那个告密者，有录音吗？”
“有的。”蒋依依说，“出于职业习惯，我录了音，不过，那人应该开了变声器，声音不男不女的。”
“小王，你们技术组能对比使用了变声器的声音吗？”宋睿说。
“既然使用了变声器，人说话的语气、特点却不容易改变。”小王说，“只要有比对人正常说话时的录音，就可以比对。”
蒋依依的手机里保存着她和落落的聊天语音，这在她在地下酒吧里暗访落落时悄悄录的。
“行，那我等会儿把录音文件发给你们组。”蒋依依说。
————
技术组并没有让大家等待太长时间，很快，比对结果就出来了，复原的那个声音跟落落说话的声音，语气等特点吻合度高达90%以上！
“怎么可能？”看到这个结果，蒋依依只觉得难以接受，“怎么可能是她？”
“我说过，我的直觉很准。”宋睿说，“依依，我们是人民警察，你办案，不能夹带太多私人的感情和情绪。”
“宋睿，我们之前……”孟楠颇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之前误会你，冤枉你，出言不逊——”
“没关系。”宋睿说，“都是为了早日抓到凶手，没有谁对，也没有谁错。”
“依依，你——”孟楠看着蒋依依，她表情复杂，身子紧绷，一双手死死地攥在一起。
“对不起。”蒋依依说，“一时之间，我有点难以接受，我真的把她当成是朋友——”
她眼圈都红了，声音哽咽。
“那个……”宋睿拉住孟楠，“我们先出去转转，抽根烟，依依，你先自己待会儿。”
————
门合上了，蒋依依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上，无声地啜泣起来。
“她没事吧？”孟楠心疼地看着办公室的门。
“这种时候，还是给她留点独处的空间和时间吧。”宋睿说，“我相信，她会振作起来的。她是一个好警察，任何挫折都打不倒她。”
————
五点多，天黑沉沉的，一阵阵冷风“呼呼”地刮过，要下雪了。
果然，二十多分钟后，冷风初歇，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扬扬地洒落下来。
天地间仿若只听得见“簌簌”的雪落声，不多时，地上便铺满了一层白茫茫的雪。
宋睿和孟楠在食堂点了一个小锅子，热热乎乎地吃着。
忽然，一个人影走来，坐了下去，操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牛腩，塞进嘴里。
“好烫……”
“依依？”孟楠有些惊喜，盯着蒋依依的脸看，她应该哭过，眼皮微肿，但她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嗯，我想通了。”蒋依依又夹了一大块土豆，塞进嘴里，“饿死了，再加点肉和菜啊！这里哪够吃？”
“想通了就好。”孟楠偷偷地舒了口气。
“我决定了。”蒋依依放下筷子，极认真地说，“我去跟踪落落。”
“你——”宋睿有些吃惊。
“我是专门做刑侦的，比你有经验，我跟踪她的话，轻易不会被发现。而且，我跟她很熟，就算被她逮到了，我也有借口搪塞过去。”蒋依依说，“之前，我感情用事，还骂过你……现在，就让我用实际行动来补正吧。”
“还是我去跟踪吧。”孟楠说，“若落落真是凶手，那她可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依依，我不放心。”
“说了我去，就我去！”蒋依依微微一仰头，“她虽然长得比我高，但真打起来，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我犯下的错，得自己纠正过来。师兄，你别劝了。”
“好吧。”孟楠有些忧心，“那你一定要小心。”
“小心一点，不要贸然行动，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宋睿知道只要蒋依依决定的事，他是不可能劝阻的，只能多加提醒。
“放心吧。”蒋依依笑笑，她只觉得一股暖流在胸口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