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军的新兵营里有个小子,似乎有点背景关系,很得谢副将关照,这日,这新兵小子找了个机会和某营的兵士换了个班,提着食盒混进了褚楚在的那顶营帐内。
顾斋单枪匹马的闯进南蛮军营把褚楚带走,为防赵陶陶肆意报复好几日没来没来瞧褚楚,褚楚总算过了几天心脑不疼的好日子。
他从某个小兵士的手中接过了食盒,却迟迟未见人离去,这才抬头诧异的望着他,这一望却望见了个熟人。
褚楚挤出一个开心的笑脸,冲他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蓟家那位被他亲手送入军营的小椿立的哥哥蓟新槐。
蓟新槐道:"新槐听说南蛮将夫人掳走了,如今您被将军救了回来,特意找了大师傅做了一些可口的饭菜……"
褚楚适时的打断,"你来找我不仅仅是为了给我送饭菜来的吧?"
蓟新槐一愣,知道将军夫人是个聪明人,也不兜着绕圈子了,他道:"我知道您有意避着将军,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若是夫人不想待在这里,我有办法送夫人离开。"
褚楚停下手上的筷子,将自己的目光从食物上移开,他避开顾斋竟有这般明显?
"你为何要冒险帮我?"褚楚虽然这么问,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答案。
果不其然他就听见他说:"我如今已是新兵营中的佼佼者,照这样的势头走下去,未来建功立业的形式大好,到时候家父、姐妹都能以我为荣,我们蓟家也不用再依附于任何人,是夫人您给我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是大恩德,新槐无以为报,夫人如今有难,我便报答了您。"
"你不怕惹怒了顾斋?帮我离开可不是小事,若是出了事,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恕我直言,若是顾斋知道是你放走了我,不仅不会继续让你在新兵营里待着,更可能要罚你,甚至……"褚楚没有说出口,甚至顾斋一怒之下会杀了这傻小子。
蓟新槐道:"夫人难道不知‘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我既然敢来同您说这么一件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夫人要相信我,我才能把夫人妥当的送出去。"
不是他不相信他,蓟新槐头脑聪敏,能在兵营里混得这么好绝不仅仅是靠他叮嘱谢岚那一点儿照顾,说不定还真能帮他离开,说来说去,还是他自己怕连累了他。
"那你就试试吧,若是发现苗头不对赶紧收手,你们将军是个疯的,别让他发现了是你在暗中操作。"褚楚道。
蓟新槐弯腰对着褚楚一拱手:"夫人放心,新槐一定为夫人安排的妥当,也一定会在将军发现之时把自己摘干净。"
看着那一点点在夜色中离去的背影,褚楚笑了笑:"顾斋定想不到他这军营里养出了这样一只年纪轻轻就老谋深算的‘狐狸崽子‘。"
一场南蛮与川军的拼杀之中,无人发现有一辆拉泔水的小板车和往常一样驶了出去,蓟新槐看着那板车远去的影子,闪身去了褚楚的营帐,他拿起那案头的烛火,一把火将营帐给烧了,顺势做了一些南蛮人强行掳略过后的痕迹。
"夫人一路远行,好自珍重,这招‘祸水东引‘不知道能瞒得住将军几时,只盼您能跑得快一点儿,可千万别被抓回来。"
*
那拖车老汉将两桶泔水浇灌在菜园子的时候,褚楚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他立在官道上,发现这地方竟然有些眼熟,随后他沉思许久,若是他一路不停往北行,必然要被顾斋追上的,顾斋早知道他要北上。
他把心一横,从官道上了一旁的小路,没错,从这条小路便能到达"锁昼庄",顾斋纵使能追上也绝对想不到他会去那里。
清晨的锁昼庄还是像之前那样静谧,太阳的光线还未照进这里,庄子不大,很多庄上的庄民还记得他这位"大贵人",连忙招呼庄主。
褚楚寻了个由头说自己是受上头的指派,途经此处,有些想念,才顺道来看看,庄上的质朴庄民亦无人起疑,实在是褚楚这位贵人人美心善,离开后也没有忘记他们这个小庄子,时不时也会拨一些银两给他们,好像真的把他们当"娘家"一样看待了。
如今他们见到褚楚来了,自然欢喜,都是好吃好喝的接待着的,褚楚看得心中一涩,等他走后,恐怕也再也无人能看顾这么个小庄子了,至少,顾斋那人定是不会的,他恐怕都不记得这处他们曾经一起烤过鱼、沐过兰汤、编过五彩绳的小地方。
一时间褚楚又难受起来,他回了房间,拉过小被给自己盖上,忍受着那份疼痛,他想,只要睡过去就不难受了。
褚楚在锁昼庄待着的这段日子也断断续续听了一些外头的风声,说是有人带着队伍追拿什么重要人物,听传消息的人来说,颇像之前同他一起来过庄子上的那位将军。
褚楚只是淡然一笑,那些庄上人也不在意,或许这位大人和那位将军只是共事的关系,如今互相有各自的事要忙也不无道理,况且南边正在打着仗,他们也不好请那位将军来庄上,对于他们这种小庄子,只有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自己主动来歇脚,万没有他们多叨扰的。
褚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担心顾斋会到此地来找他。
只是好日子不长,他在锁昼庄堪堪将自己的身子调理到能维持的水平,有人打破了庄上的宁静。
什么人能找他找到这里?
莫不是真的是顾斋吧!
看见来人,褚楚眼珠一动,愣了许久,最后才露出笑容来。
他在惊讶之余又有点欣喜的道:"漏月,怎么是你?"
"我打听到公子您遭了难,这次事专程来寻你的,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事找到您了。"漏月道。
褚楚看了一眼房外的武士,有些不解。
漏月解释道:"没有时间多说,您先随我走,在川国境内多待一刻都不安全。"
褚楚没有迟疑,虽然有着不解的疑惑,仍然选择了相信,与锁昼庄上的老老少少道过了别,褚楚登上了漏月的马车,马车一路西行,渐渐的窗外的风景也有了变化,他们这是出了川国最西端的城池,进入了西域的地界!
漏月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了一套西域风格商人的服饰递到了褚楚的手中,他道:"公子,我们已经顺利出了川国,这里已经是西域的地界了,您可以放心了。"
褚楚这一路都没有说话,他接过那衣袍给自己换上,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既然已经出了川国,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了,还有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漏月拿出一只银制的小壶来,给褚楚倒了一杯鲜奶,他安慰道:"公子别怕,我的兄长便是这西域的域王,你们之前见过的。"
"如今我们正是在去西域王宫的路上,公子就好好的留在西域养伤,战神找不到这里来的。"漏月又道。
之前见过,褚楚在回忆里搜寻,想到了漏月那位亲兄,原来他竟然是西域王,胆子真大,胆敢混在朝贡队伍里去上京!
漏月道:"那日回道西域后,我才知道哥哥竟然是西域的王,后来我也经常派人打探上京的消息,直到知道您被战神带去了南蛮,更知道梅苏、漏月他们接连被您发下了醉梦契,便知不妙,果不其然您就被南蛮掳去了,好在您被救了回来……"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在锁昼庄的?"褚楚还是不解。
"川军军营那日燃了大火,战神将军知道了消息又同南蛮打了一仗,听说九死一生屠灭了南蛮,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您的消息,而且……"
褚楚手中的奶杯跌落,杯中奶倾倒了一车,急切的问:"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南蛮并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顾斋既然屠灭了南蛮……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好疼!可是他忍不住不去想!
"顾斋是不是死了?"他艰难的问出口。
漏月看着他惨白的面容和因痛苦扭曲在一起的五官,开口道:"对不住了,公子。"他挥起一记手刀落在褚楚的脖颈上,将人劈晕了过去。33小说网
他唤来了随行的医师,这名医师事专为他们皇室服务的,探查了褚楚的脉搏便发现了不对之处,只道:"这位公子是心脉有损,刚刚情绪波动引起了这伤的发作,才会让他那么痛苦。"
漏月皱眉,公子体弱他素来知道,为何如今凭空又损伤了心脉?他走后的这段时间,公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有治吗?"
医师道:"不一定,但是西域有种雪莲能够护心脉,只是世所罕见,您大可以去寻一寻。"
"有东西能治就好,这位公子于我有大恩,您一定要好好诊治他。"漏月道。
医师说:"小王爷发话,吾定当竭力医治,不过切莫再同他提起那让他心脉受损之人、受损之事了,他身体弱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