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好处?”顾斋不解。
“你想啊,一旦与郡主府结了亲家,那就算得半个皇亲了,你便是在战场上,离这京都千里远,朝堂上那些大臣也不敢五次三番的参你的不是了。”翁鹤轩耐心的给他解释着。
“谁要参我,谁能参我,当面不敢言,背后有的放矢,只不过是那些言官认为我功高盖主,找不到其他说辞,便强行往我身上扣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这类人多半都是眼红我有功绩傍身。”
“只要圣上信任我即可。”顾斋道。
二人吃了好些小食,才策马离去。
顾斋一想到自己要回将军府就感到头疼,他是真不想面对褚楚,更不想看什么柴褚二人的私下亲近,可他实在无处可去。
他回到府中沐浴更衣,立马闪身进了自己的书房,焚起紫檀香,看来,唯有这方小天地才能让他心安了。
片刻后,书房外传来了动静,是黄嬷领着褚楚走到了书房前,顾斋轻轻的走至书房门边,附耳去听。
黄嬷道:“别处老婆子都领着夫人瞧过了,只这最后一处是斋哥儿的书房,夫人只肖记住将军府里里外外您都去得,唯独没有斋哥儿的允许,莫要擅自进入书房,这是规矩。”
褚楚看了看那一道不起眼的小门,惊讶于顾斋的书房竟是从此入,又疑惑这不让进的规矩,道:“为何?”
黄嬷道:“老婆子也不省得,只是斋哥儿交代过,除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进,这在府里是极重要的,夫人记住了便是。”
黄嬷果然懂他心意,就算褚楚如今名义上已是将军夫人,那也进不得他的书房。
思到此处,那股子郁闷与烦杂感消去了大半,觉得愈发自在,一时倦意浓浓,顾斋上了罗汉榻,拉过小褥子盖上,才刚合眼,就睡了过去。
睡梦里,朦朦浓雾席卷了他,顾斋定睛一看又回到了盘宁城外,城楼高处坐着一人,身着红衣,遥望落日圆。
顾斋心间颤动,没多想,径自也登上了那城楼,生怕那人一转眼就不见了。
他在那人身边寻了片瓦坐下,与他一同望向落日黄昏,他问:“你天天坐在此处,这落日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那人戴着鬼面面具,看不到神色,但语气却轻松自然,“今次旧日落下,便会有新日再出,可知当我看到这长烟落日,就能想象到那初升日头遍照大地的景象,或许到那时一切就都会好了。”
他在说什么?顾斋有些听不懂,什么黄昏落日,初升红日的,是他太过文盲吗?
顾斋顾不得去思考那其中的深意,他只知道这个人是陶瓮舒,他有好多话还未对他说。
“你知不知道,我没有灭陵国,是我向圣上提议劝降陵国的,你想保下的陵国,我替你保下来了。”顾斋道。
那人听完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回他:“多谢你。”
不过一句话,顾斋便开心极了,强行拉起那人的手,紧紧的握着,这双手很是寒凉,令他莫名有种熟悉感,却想不起熟悉在哪儿。
登时,他把刚才的感觉抛至九霄云外了,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在他眼前,他还想多和他说说话。
恍惚的片刻,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他再寻时,一道红影在他眼前一闪而逝,竟直直的坠下城楼!
顾斋大呼了一声“陶瓮舒!”,也跟着跳了下去,那楼好像千丈高,二人一同坠向了下方无穷无尽的黑暗。
一场惊梦!顾斋从罗汉榻上惊醒坐起,但思绪仍处于坠楼的恐惧之中,身子不了遏制的出了一身的虚汗。
他把目光深深的投向壁上悬挂的手绘丹青,画上人红衣翻飞,墨发高高束起,头戴精致鬼面,手执飞云弓、穿云箭,说不尽的英气。
“是你吗?”
*
顾斋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重新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锦袍,整理好心绪,步履迟缓的往外走。
“夫人在哪里?”顾斋问。
“回将军,夫人去了后院马厩。”仆从恭敬的答他。
“去马厩做什么?”
“柴将军送来了一匹金贵马儿,养在那儿了。”
呵,送他一匹马,就欢天喜地了,果真是没见过大世面的纨绔公子,他到要看看是那是什么马,顾斋自顾自朝马厩走去。
再见褚楚的时候,没想到褚楚竟然独自在马厩刷马,而他的照夜玉狮子表露的羡慕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没出息的家伙。
褚楚察觉到顾斋的到来,向顾斋施了礼,问了句安,就继续手中的活计了。
顾斋看这人似乎并没有被昨夜独守空房而影响,神情淡然从容,而且他观察到,他手上的动作十分的娴熟,观其缓慢轻柔,比那些马夫还要老道。
“你也会刷马?还刷的如此之好。”不待见并不等同于以偏概全,至少在这套刷马的手法上,他算是认可的。
他伸手沿着红马的鬃毛摸了一把,十分的柔顺,“先用硬毛刷刷去马身的灰尘和残留毛发,再刷尾毛和鬃毛,是个懂马的,不错。”
“承蒙将军夸赞。”褚楚说。
旁边的“玉狮子”瞧着小红马舒适的模样,在旁边瞪着鼻孔出气儿,那意思是它也想要这样的待遇。
顾斋见状在马屁股上就是一拍,没出息的家伙!
“本将军自认手法没有夫人好,也请夫人帮着刷一刷我这匹照夜玉狮子。”好歹是昔年老伙计,顾斋拉下面子来请求。
顾斋问:“这是柴将军送你的那匹?”
褚楚笑道:“是的,柴将军从陵国带来的,名字是南红。”
“看起来有点儿眼熟。”顾斋道。
当然眼熟,褚楚在心里说,他和阿红不知道并肩作战了多少回,好在顾斋没有记起来,就算记起来,也没关系,汗血马世上又不是仅仅只有一匹,只要小花和他矢口否认,谁也没证据这就是陶姜的马。
“这匹照夜玉狮子是我昔日的坐骑,叫浮云。”顾斋卷起袖子给褚楚搭手,一边说。
褚楚望着那匹白马就想到了曾经与顾斋的一次对战,他瞧出了顾斋的马也是一匹良驹,便故意让南红去刺激它。
良驹都是有气性的,尤其是这白马跟随顾斋多年,多少沾了顾斋的习性,那一次被南红逗得团团转,引得顾斋连连失误,事后他曾想不知道顾斋会如何罚它,一时也有些过意不去。
“它这性格称‘浮云’倒是反差。”
“依你看,该如何称呼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