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黑暗背景。奇怪的是，它正在破裂。布满这个空间的裂痕中透出光亮，没有系统的对话框，也没有系统的声音，我仿佛站在一片虚无里，自身也是一片虚无。
此时，纷乱的现实离我远去，悲伤残留在意识中，可无论再如何触碰那段记忆，都无法再激起一点共感——我仿佛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第二路线中我所经历的一切。
哪怕这是我所亲身体会，现在我却如同被隔绝在外，从第四面墙后观看着一幕幕情节。
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如果说匆匆插入的第一路线于我而言只是“试用版”沉浸式游戏，那么我曾度过漫长时光，曾留下无数深刻情感的第二路线怎么可能就此成为记忆中不咸不淡的一部分？
这不是我的问题。我的共感像是被操控了，在游戏开启时被放大，在游戏结束时又被最小化。
我望向这个虚无的空间。
没记错的话，在公孙殊死后，系统出现了错误，强行重启。按照第一路线的经验，游戏世界只有在作为主角的“婪尾春”——也就是我死亡以后才会关闭。
而这次是为什么？
我回忆着每一个节点，忽然，我想起来一个细节。
公孙殊从来没有提到过，如果人身上所有的因果都被解开会如何。
表面上看，公孙殊转移作为他人死劫的因果，而他说过，死劫其实只是“果”，更重要的是堆积出死劫的“因”。
新增的因果是在我回到洛城后，才被公孙殊发现的，那是正是我重新接轨剧情时。
正如林洛新承担着第二路线核心的责任，而我承担着这个游戏核心的责任，那么我的因果、命运就是剧情。
公孙殊对我的请求是“斩断我所有的因果”，那么就说明他破开了我身上全部剧情的束缚，相当于摧毁了游戏存在的基础。
因此，游戏系统才会崩坏。
这可怕的结论让我不禁倒吸口冷气。
自始至终，他对游戏的影响力都堪称绝对。
作为莫银杏，他在第一个世界中的定位相当暧昧。一方面纵容我逃离剧情，一方面又在最后修正我。“希望我得到纠正，重塑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这是他的原话。
放弃了第一路线的他，在第二路线作为公孙殊，他隐藏自己特殊攻略人物的身份，叛逃游戏的控制，引导我抵抗命运。
第二路线中我所惧怕的剧情调和从未到来，恐怕正是因为他这个修正者也背叛了剧情。
我不知道他出于何种原因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按理说他也不会有记忆继承。
无论如何，莫银杏都是一个疑点。他关系着这个游戏的运行，更关系着我的未来。
空间的裂缝越来越密，有些碎片已经渐渐剥落，露出空茫的底景。
随着黑暗的裂解坍塌，一个崭新的白色空间展现在我的面前。而这片纯白之中，渐渐浮现出一本巨大的书。书页翻动之间，一个人影从中走出。
它浑身散发出光芒，模糊的剪影拿着一支笔，书写着文字。
“——献给余容。”
字迹浮现在第一页上，随后又翻过几页，“人的灵魂是破碎的。就像钻石的切面，无数个切面都能折射出完整的光，但组合在一起才是钻石。一页书不能称为一本书，但是一页书亦能单独存在，那么，一页书与一本书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本书中的无数页飞向四方，可一本书只有一个归宿。书各有命，或是作为一本书被遗忘，或是作为无数页书被解体。”
“人类把自己分成了太多份，也忘了太多自己。”
一滴墨洇开在字句的末尾，黑色的碎片飞速重组，占据了视野，将书与纯白隔绝在外。
【系统重启完成，错误已修复。】
系统的对话框跃入眼帘，我眨了眨眼睛，感到有些恍惚。
那些话，到底是……？
【清算中，请稍候…】
【……】
【unknowending】
【第二夜路线已回收】
【您获得了“丹茶”，已解锁林鹤雪后日谈】
【您获得了“牡丹之匙”，已满足第三夜路线开启条件】
【您获得了“洛阳之花”，已解锁林洛新后日谈】
【您获得了“彩绳”，已解锁公孙殊后日谈】
【您获得了“残卷”，已解锁李玄都后日谈】
【请选择开启路线：1第三夜路线
2莫银杏后日谈
3林鹤雪后日谈
4林洛新后日谈
5公孙殊后日谈
6李玄都后日谈】
我看着面板，从末尾开始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