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方蕴晗走的理由有很多。
最重要的就是：和谁走都没有差别，眼前都是鬼怪，每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和她走的人最多，所以他们需要最大程度地保证人活着，就跟着一起走来了。
没想到竟然要面对这一种惨淡的局面。
……没钱吗？
陆潇绝望极了，她觉得自己如果因为这么可笑的原因嘎嘣了，那么她变成鬼怪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死这几个不靠谱的垃圾队友。
几个任务者心情沉重起来。
都觉得一会儿之后可能不可避免地会有一场冲突。
人类helps人类。
旁边一个秃头中年老大哥看出了他们的烦恼，纠结之后走到温折翊旁边，递给他一个箱子：“这里面有一百万。”
温折翊：“？？？”
任务者们：“？？？”
“我比较倒霉，”老大哥语气苦涩：“在进入这里之前，我正准备去和合作伙伴谈生意，这是其中的一笔定金。”
“我把它交给你，我只有一个请求。”
老大哥声音中带有难以掩饰的恨意：“尽可能的杀死更多的鬼怪，好吗？”
“我的妻子和儿子都死在它们的手里，我是个没用的男人，不能够为他们报仇，所以才有了这个不合理的请求。”
“如果…如果让你们感到为难了也没关系。”把箱子递给温折翊：“能够让更多人有机会活下来，这一笔钱也有了它存在的意义。”
温折翊沉默了，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拿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不过在这种时刻，似乎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他拿走陆潇的卡，换了对方手里的箱子，艰难承诺：“我会带着您，还有更多的人离开这里的。”
而陆潇，也没有拒绝他的动作。
空气变得沉重起来，带着让人类无法承担的厚重气息。
方蕴晗把人们带到自己的地盘上，她的楼够高，离得很远就能够看到那栋大楼，有个没有脑袋的鬼怪趴在屋子上面拿着抹布在擦拭墙壁。
下水道鬼的脑袋还在柱子下面迎风飘荡。
方蕴晗眯起眼睛。
三个鬼认真起来干活儿的效率还是挺不错的，踏进大门的那一刻就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地板变得整洁，墙壁变得明亮，沙发垫子什么的都摘走了，床单之类的尽量都挂在外面通风……虽然还是有很多小细节没有做好，但是和她刚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样子，已经变得好多了。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旁边阿走爬在电线杆子上面换电灯泡，每换一个屋子里面就会增添一大片光明，属于鬼怪的眼睛恋恋不舍地往外看着那群人类，借着换灯泡的时机偷偷在下面数着。
“好多人啊，”阿走在嘴里念叨着：“今晚肯定可以饱餐一顿了。”
这话肯定不能让方蕴晗听到，阿走在看到她的时候就熟练扬起讨好的脸：“房东，你回来啦！”
“屋子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就按照您之前的说法，一只手扫一个屋子，不愧是房东，主意就是好，我们的效率大大提升，斧头很快就扫完了。”
方蕴晗：“嗯。”
“挺不错的，一会儿去把外面大街也扫了吧。”
阿走：“……”
斧头中年男鬼不在，方蕴晗在外面并没有看到他。
不过他在不在都不重要，起码在她看来，这些鬼怪都没有她的钱来的重要。
明亮又宽敞的屋子很大地为这些人类增添了一丝安全感，就连温折翊这样的老牌任务者，在看到这样的房子的时候，都对房东表示了惊讶。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环境。
在昏暗脏污，到处都是褐色黑色污垢的地方，和在二百瓦灯泡把屋子照的亮亮堂堂的地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怎么样？房子不错吧？”房东自信抬头：“如果你们感到满意的话，诚惠，七十二万三千元。”
“你们可以选择按天支付，也可以选择一次性付清，我都没有意见。”方蕴晗：“我是一个诚恳的房东，用我最大的坚持在这里做生意，并且我也是很相信以人为本的。”
以人为本：因为人是这个世界挣钱的根源，所以她以人类为根本，变相的暗示自己不会对任何人类动手。
温折翊听明白了，但不信，拿出箱子，掏出一部分放在方蕴晗面前：“按天来算。”
按天来算也有十几万，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方蕴晗没有拒绝，她收下了钱。
鬼怪冰凉的手指在红色钱币上摩挲，纸币特有的触感从指尖漾到了心尖，告诉她，她发财了。
这感觉太美好了，连带着温折翊这个人类在她的面前都变得顺眼起来。
“你长得还挺帅。”
房东的态度前所未有地和善：“很好，去自己找房子住吧。”
…
鬼怪世界的夜晚是一瞬间降临的，前一秒还是这个雾沉沉，阴暗暗的天气，下一秒一切就陷入了黑暗。
鬼怪的屋子里面也会象征性地准备几个灯，但是这些东西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性能，人类的感官在这种情况下立刻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与之相反的是鬼怪们。
怪物们失去了限制，怪物们即将陷入狂欢。
拿着斧头的中年男鬼离开了方蕴晗的屋子，一路来到了这附近最强的一个鬼的地盘上。
那是一个披着年纪很大，头发花白的老人皮的老鬼，在中年男鬼敲门的时候，这个鬼怪正躺在自己的椅子上面，非常悠闲地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人类都是非常愚蠢好骗的，鬼怪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这一身老人皮，但却不能够否认这身皮子的好用。
屋子的阴暗昏沉，角落里面堆满碎碎的骨头，地面上也是黑色的，非常黏腻，血腥味沉重的土。
中年男鬼在敲门前一刻，就开始感叹，这才是他们鬼怪应该居住的屋子，也只有他遇上的房东那个傻逼，才会选择把自己的大楼打扫的干干净净。
舔了舔嘴唇，中年男鬼在心里面冷哼一声，然后敲响了这个鬼怪的大门。
身上没有人类的气味，反倒是有浓厚的消毒水气息，好像进了消毒水罐子把自己泡了几遍，这个鬼怪不想开门，一脸嫌弃，声音依旧可怕：“什么事？”
“小东西，你最好有正事，不然……”她也不介意给自己加个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