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徵面带冷色地看过来，楚弦歌一瞬间汗毛倒竖，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好在霍徵什么都没说，伸手把他也从沙发上拉起来了，然后一手抱着宋启欢，一手拽着他离开了酒吧。这一路上，楚弦歌都觉得自己是超市里那种买一送一的便宜大型娃娃，拖在地上走也不心疼的那种。
他很想对霍徵说一句话：霍哥，也许我长腿了，自己也能走呢？
但霍徵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十分粗暴地把他塞进了轿车后座。相较之下，霍徵将宋启欢放进副驾驶的动作就可称得上是温柔。
这也太偏心了吧？楚弦歌撇了撇嘴，干脆直接躺在后排。皮革的味道钻进鼻腔，引得酒意上涌，让他更加昏昏欲睡了。刚才把人都送走后还剩下不少酒，楚弦歌一个人无聊就一边喝一边等霍徵，现在大概是醉意上来了，皱着眉想吐。
轿车缓缓起步，也许是顾忌着车上有两个醉鬼，霍徵把车开得十分平稳，楚弦歌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霍徵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停下，见宋启欢歪着头靠在车窗上，满脸不舒服的模样，便倾身过来想让他靠过来。未料人还没凑过去便被宋启欢一把搂住了脖子。
宋启欢已经不哭了，脸上的泪痕也干了，但这不妨碍他的眼睛水蒙蒙的，脸颊也被酒精熏得桃花瓣一样红。他睁开眼看了看霍徵，又闭上了，胳膊还伸着。
“霍徵，你抱抱我呀。”
霍徵大多数时候是愿意听宋启欢的话的，例如现在。他从善如流地伸出手臂抱了抱宋启欢，停顿了三秒，要松开时宋启欢却不乐意了。
“你是不是讨厌我？”他开始不讲道理，“为什么你总是凶我？对我一点儿也不温柔，你真讨厌。”
霍徵想笑：“我这么讨厌，你为什么还不松开我？”
“因为我喜欢你。”喝醉酒的宋启欢格外坦诚，他猫儿似的在霍徵的颈子蹭了蹭，绵软着声线撒娇，“我最喜欢你，霍徵。”
霍徵轻轻牵起嘴角：“我知道。”他摸了摸宋启欢的头，“乖点，回家再抱。”
宋启欢听话地松开手，让霍徵赶在后面的车按喇叭之前踩下了油门。
霍徵没有食言，他把车停在宋家门口，倾身过来抱住宋启欢，声音几乎在亲吻他的耳垂：“要抱多久？”
宋启欢害羞地闭上眼睛：“一分钟就好。”
“好。”霍徵真的看着时间，等一分钟到了他要起来时，宋启欢却说：“再抱一分钟。”
“好。”
就这样，霍徵足足抱了十个一分钟。宋启欢心满意足地闭着眼睛，抿着嘴傻笑：“谢谢你，霍徵。”他还记得霍徵告诉他要有礼貌，别人答应了你的请求时要说谢谢。
霍徵被他逗乐了，捏一捏宋启欢脸颊上的肉：“要是醒着的时候也这么听话就很好了。”
他把宋启欢交到宋启初手里，才拨通了楚雅意的电话。
楚弦歌，活罪可免，死罪难逃。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家的活阎王处理就好。就说他带着宋家的小儿子到酒吧喝酒，接下来半个月他都出不了家门。
第二天宋启欢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处于一种酒后失忆的状态。好在他酒量差，喝得也少，不至于产生宿醉的头痛感。
在听说是霍徵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宋启欢吓得腿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霍徵知道他喝酒了？还把他送回了家？霍徵是怎么知道的，该不会是自己找过去的吧？
宋启欢越想越害怕，早饭也不吃了跑回楼上给楚弦歌打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楚弦歌有气无力的，好像掉了半条命似的。
喝酒能喝成这样吗？宋启欢思忖，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昨晚是霍徵送我回来的？”
不提霍徵还好，一提霍徵楚弦歌就开始哭：“宋启欢，是我错了，我不该祸害祖国的花朵，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去酒吧了。”
宋启欢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楚弦歌声音哽咽：“霍徵把这件事儿告诉我姐了。”
宋启欢：“……节哀。”
看来楚弦歌是帮不上忙了，非但如此，还反过来让宋启欢安慰了他十多分钟，最后才哭着把电话挂了。
宋启欢是知道楚雅意下手有多狠的，曾经楚弦歌还在上初中的时候，非要拉着宋启欢一起逃学。被他姐发现之后直接从网把拽到家里，打得他一个星期跳着走路。
宋启欢当时就在旁边看着，看得心惊肉跳，从此以后才明白了霍徵到底有多么温柔。
楚弦歌这边是不行了，宋启欢只好另寻他法打探消息。他洗漱完毕下楼吃早饭，趁机问宋启初：“哥哥，霍徵送我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嗯……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啊。”宋启初回想了一下，笑着说道，“看起来好像心情还不错呢。”
心情不错？宋启欢感到一阵惊悚，霍徵知道他偷偷跑去酒吧，还亲自把他抓了回来，怎么会心情不错？不是该沉着脸吓死一堆人才对吗？
宋启初挤眉弄眼地问他：“欢欢，你昨天做什么了？”该不会是借着酒劲把霍徵霸王硬上弓了吧？瞧霍徵那个样子，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
宋启欢也很茫然，他郁闷地用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煎蛋：“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
宋启初：“……”真想打死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宋启欢趴在桌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记忆的空缺给他带来一种不安全感，尤其是宋启初口中霍徵的反常，更让他觉得其中有蹊跷了。
他不会是喝醉之后把自己干过的那些事儿劝交代出来了吧？那霍徵的笑容岂不是传说中的死亡预警？临终关怀？宋启欢腾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了。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被人按响了。
宋启初起身去开门，宋启欢正在用筷子扒拉盘子里的煎蛋碎，就听到了他格外欣喜的声音：“霍徵，你怎么来了？”
紧接着就是霍徵那一贯的淡漠语调：“初哥，小欢起来了吗？我找他有事。”
来了，死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