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姐姐？”少年站在门外敲门，方筝浓坐在马桶上，只觉得人生灰暗。
门被一脚踹开，肖翎拎着门把手走进来，看见她拿着验孕棒满脸愁容，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弟弟，中奖了。”她没做过母亲，伴侣还是个孩子，除了惊讶，更多是对未来的惶恐，她没有做好准备迎接这个小生命。
少年走过来，蹲下身子，把下巴放在她膝盖上，蹭了蹭：“姐姐别怕，我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可是你都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也许我们现在要孩子太早了。”
肖翎安顿好她就出了门，直到天色黑透了才回来。
她听见大门的声音，跑下去，看见少年拎着她最爱吃的糕点，抬头冲着她笑。她一路跑下去，扑进他怀里。肖翎把她抱起来，埋怨道：“姐姐怎么连鞋都不穿。”
“我以为你害怕了，你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她孕期总是缺乏安全感些，心里也是焦躁得很。
他摩挲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啄吻她的面颊，轻声地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姐姐。”
他把她抱回楼上，拿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脚揣进怀里焐热。
“你去做什么了？”她问。
肖翎把口袋里一路抓着的身份证取出来，递给方筝浓，他捏着走了一路，都有些温热了。
她接过来看了，上面似乎没有什么奥秘。
“我去找关系改了年龄，我们明天去结婚。”他笑着去吻她，“姐姐别怕，我在，我一直在。”
2
到了四五个月的时候，她吐得厉害，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刚刚才吐了个死去活来，窝在肖翎怀里，她小声地哼唧。他给她揉胃，亲她的发顶。
“我想吃馄饨，你还记得咱俩那回吃的那家吗？”
肖翎点点头，拍着她的背把她哄睡。
方筝浓才睡了两个小时就做噩梦惊醒了，少年不在，摸一摸被窝已经凉透了，她坐起来，无端哭起来，眼泪不停地掉。
他回来的时候见她哭的一直打嗝，赶忙脱了满是寒气的大衣，把她搂进怀里：“姐姐，姐姐怎么了？”
“你去哪了？嗝。”方筝浓捶他肩膀。
“买馄饨。”他给她擦眼泪还有鼻涕，“姐姐吃不到馄饨就成哭包了呀。”
她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半夜三点，哪里有卖馄饨的。”
“姐姐想吃那家，我叫人查了他们家地址，上门去求人家做的。”他把馄饨打开，清亮的汤底，腾腾冒着热气。
那碗来之不易的馄饨好像有魔力似的，方筝浓好受了许多，摸着自己的肚子昏昏欲睡，睡着之前却想起件事情：“你不是什么少年组合的吗？怎么也没有去过演出或者赶通告。”
少年抚摸她的额发，笑出声来：“我不是，我那天是去参加聚会，嫌烦去抽口烟，你非要拉着我，说我是小明星，要包养我。”
她非拽着肖家少爷要包养人家，想来那时他一定觉得可笑极了。方筝浓恨恨地拧他一把：“笑话我。”
“没有，睡吧。”肖翎拍着她的背，把人哄着了，俯下身子，亲一口她的额头，轻声道：“我哪里是笑话姐姐，该谢谢姐姐，谢谢你把我养在屋子里，时时见你。”
3
小孩扒着门框，看着门里女人怀里抱的婴儿，眼睛犹犹豫豫的神情被方筝浓捕捉到，挥手叫他进来。
“阿，阿姨。”小男孩磕磕绊绊地开口。
方筝浓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说了多少次，叫姐姐。”
当初她拿到了抚养权，把孩子落到了方家的户口上，说好是替肖翎养的弟弟，却混不要脸，还给他改名方易安，只希望他平安康健。
“来，看看姐姐的孩子，以后得喊你叔叔。”
方易安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襁褓，肖悟辞抓住了他的手指，咯咯咯地笑起来。
4
“叔叔，小叔叔。”正值盛夏，太阳光毒辣，肖悟辞抱着篮球从外面跑进来，黑色短短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背脊劲瘦，透出少年独有的朝气。
方易安正在准备晚宴的菜品，板正挺括的衬衫扎进棕色西装裤，扣子严严实实扣着，脸上却一丝汗意都没有，眉眼黑深。
少年找到了目标，径直扑过去，方易安皱着眉接住他，被他撞得后退几步，腰抵在了大理石桌边。
“小叔叔，做什么呢？”少年把脸埋在他肩胛骨处，模糊地问。
方易安用食指抵住他汗湿的脑袋，答道：“准备姐姐的生日宴。”
“天天就知道使唤你，四十岁的人了，还一点儿当大人的样子都没有。”
“老娘十八。”方筝浓趴在楼上的栏杆处，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小兔崽子，又背后说我坏话。”
肖悟辞被逮了个正着，也不害怕，嬉皮笑脸：“是是是，方大小姐您永远十八，那我以后跟我爸一样叫你姐姐。”
方大小姐走下来，抽了一下他的手背：“去洗洗手，脏兮兮的，把易安的衣服都抓脏了。”
“姐姐，没关系。”方易安帮他把头发捋顺，“阿辞还是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给你准备了点心。”
“倒像是给你养了个儿子。”方筝浓笑着敲了他的脑袋。
肖悟辞洗完澡下来，何融来了。两人盘腿坐在游戏机前，喝着果汁打游戏。方筝浓坐在沙发上，翻书，听着两人互相埋怨，骂对方菜。
“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找个对象？”
何融翻了个白眼，没个正形：“不是说好，你生个儿子便宜我吗？这不，儿子都生好了。我且等他成年呗。”
“我可不要，阿姨你太凶了，我喜欢温柔一点的。”肖悟辞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后脑勺就挨了一下，“疼啊。”
“小兔崽子，就你家往上数三辈，有一个能跟温柔扯得上边的吗？尤其你妈拳打西山猛虎，下海能捉大鳖的。你们家也就易安温柔了，要不你娶他？”
“那我就娶小叔叔。”
方筝浓伸脚踢她：“你两拌嘴，怎么还带开我地图炮的。”
“也是，你上山大喘气，下海得你们家小奶狗捞你，别折了你一把老腰。”
正巧肖翎回来，方筝浓委屈地过去抱住他，张嘴就告状：“乖乖，何融说我老。”
肖翎笑着亲她，把她抱起来哄：“哪里老了，还是这么漂亮。”
“yue，我不行了，你两快走。”何融捂着胸口惨叫。
“乖乖，人家都说女人四十岁就老了。”方筝浓看着眼前的男人，才刚刚三十二，风华正茂。
“姐姐，我只想要你陪着我，十年不够，百年也不够，一生都不会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