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愣住，少年沉默一瞬，食指擦着烟盒，又犯了瘾：“要不就接过来养，他不像是个好父亲。”
“孩子总得有父亲啊。”方筝浓起了逗弄的心思。
肖翎有点生气：“那孩子就不需要母亲了？那杂碎在外面养的小三能给孩子当母亲吗？我是年龄小些，总归，总归……”
少年红了耳廓，话未说完，就不肯再开口。
方筝浓低低地笑起来，憋的眼角落了泪花，肩膀也抖动着。惹恼了小少年，没好气地问：“你笑什么？”
她眯起眼睛，透露出一股狡黠的味道：“乖乖，你还是个孩子呢？我可不能让你担那么大责任。”
肖翎意识到被耍了，气恼道：“那你说什么抛妻弃子，让我还在琢磨要是你孩子生得早，如今只小我十来岁，不好管教。”
这只小狼崽子没有过什么苦日子，哪怕骨子里有些坏水，却也单纯许多，也坦荡很多。方筝浓实在是喜欢得很。
“小十岁的没有，大十岁的要不要？”她笑着说，“何融倒说了让我给她找个小一轮的爸爸。可惜没找到十四岁的，只找到你这十七的，将将差不多。”
肖翎的手劲重了，捏的她嗷嗷叫：“还真打算找个那么嫩的？”
方筝浓闻见醋味，皱着眉头好像在想什么：“你们组合最小的那个不是刚十六吗？虽然还是差些，但总归好一点。”
“要不就是索性找个大点的，不至于看得见吃不着，你卡在中间，未成年不能碰，又比不上小的嫩，我看来还是吃亏的。”
少年气的牙根痒痒，站起来就走。
“哎，弟弟，乖乖，宝贝，我错了，逗你玩的。”
门被重重地甩上，震得天花板都好像要掉下来。她却乐不可支，躺在床上笑个没完没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才又听见推门声。方筝浓平躺在床上，开口：“乖乖，怎么回来了？不生气了？”
那人却没答话，她转头一看，不好意思地笑笑：“赵律师。”
赵律师尴尬地点点头：“方小姐。”他带着厚厚的资料，拉过椅子坐在了病床边上。
“可是案子有了什么困难？”
“并没有，事情调查地很顺利，不出意外，他就得净身出户，还得赔偿您一笔赡养费。我只是来跟您敲定一下具体细节。”赵律师翻开文件夹，把里面细碎的问题一一询问清楚。
回答这些问题不免要回想这四五年暗无天日的痛苦生活，虽然她不是原主，还是被这种情绪压得喘不上气来。
赵律师问完了所有的问题，摘下了眼睛，温润和煦的眼眸里难得出现几分懊悔和痛惜：“筝浓，我，没能早些帮你，如果当初我能劝你不要和他往来，或许……”
“老赵。”方筝浓及时叫住了他，“这不是你的错，怪只怪我识人不清。谢谢你。”
赵律师的情绪很低落，喘了几口气，才把支离破碎的话整理好：“我曾经没有珍惜你的心意，等我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时，我已经错过了，来不及挽回你，我一直很后悔。”
原主曾经在少年时慕爱方家一直资助的法律系高材生，只是他受惠于方家，又大了她六七岁，始终不敢接受她。后来她嫁给了戴超，这一场无疾而终的单恋才落下了帷幕。
想来原主感受到他的懊悔和爱意，哪怕身在黑暗的世界，也能有几分慰然。
赵律师的失态只维持了一瞬，把眼镜戴上，头发捋回去，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还好你现在终于走出来了。”
“谢谢你。”她也跟着笑。
“外面的是你的新男朋友吗？”赵律师看一眼徘徊在门口的少年，促狭地微笑，“很年轻，很帅。”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赵律师从文件夹抽出一张小纸条塞到她枕头底下，身子凑近了她的耳边：“未成年假使发生性关系，如果是在不自愿的情况下是可以告你的，建议你等一等。还有，成年男性如果被迫发生，是无需负法律责任的。”
方筝浓拿头撞开他的肩膀：“老赵，你这是教唆我做错事，是让我等人家成年再强迫人家。”
“我可没有这么讲。”
门外的狼崽子等不及了，推开门黑着脸走了进来。赵律师拿着文件夹，高高举起双手退后几步，朝着方筝浓告别：“开庭见。”
“这就是你说的要找个大点的？”肖翎瞥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嘟囔道，“也忒老了吧。”
方筝浓看着小狼崽子吃闷醋，眼睛滴溜溜一转，开口道：“乖乖，咱俩去要个孩子吧。”
“什么？！”少年从脸到脖子红了个彻底。
八十多平米的家原本就不算大，自从戴家都被赶了出来，就挤进了这逼仄的屋子。戴母养尊处优了几年，什么活都不干，又偏偏毛病多嘴毒，成天嘴里没个干净。
戴淑大手大脚地花钱，花完就要，不给就偷。剩下两个小的也是毛病不少，打碎了她的化妆品，绞烂了她的衣服。
戴超外面养的小三许岚就快要被逼疯了，要不是戴超说是能从那个黄脸婆手里拿到家产，她哪还会在这受这份罪。
“妈妈，我，我饿。”一个四五岁瘦小的男孩怯生生地打开门，探了个头出来。
“怎么又饿了？一天总也伺候不完你。”许岚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包拆开的饼干递给他，放的时间长了，有点发潮了。但是孩子还是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往下吃。
她打发了女儿，换上衣服就准备出门，戴母见了，没好气地讥讽：“就生了个赔钱货，每天还拿我儿子的钱出去糟践，也不知道去医院伺候伺候丈夫，也不知道你这贱命受不受得起这福气。”
许岚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我受不受得起我不知道，你这把老骨头怕是没几天好活了，积点阴德，也防着下十八层地狱。”
戴母气的手抖，拎着食盒就出去了，要去医院给她那半死不活的儿子送饭。
她刚走，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许岚以为是她落了什么东西，打开门，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方小姐。”许岚很客气，只是往后躲了躲，生怕她上来扯自己头发。
方筝浓却只是淡淡一笑：“许小姐，我不是来找事的，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可以进去吗？”
许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和几个健壮男人放进来了。
方小姐坐在沙发上，直接把一个厚实的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许岚抱着胳膊坐在对面，精致的妆容显得她愈发漂亮，抿着红唇微微一笑：“方小姐，如果您是来劝我让戴超放弃争家产的，您来错了，我不可能把嘴里的肉吐出来。”
“他放不放弃有什么关系？”方筝浓侧头看了一眼躲在客厅一角的男孩，开口，“他可能没有和你说过，我父母的遗产我并没有拿到手，自然更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我们名下只剩下一套还有十五年贷款没有还的三百平的房子，一辆车子，前几天撞坏了，一百万存款。当然，这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少，但是，对于许小姐来说，远远不是你陪他五六年想拿到手的。”
方筝浓抽出了一根烟点上：“而且，他出轨的证据以及家暴的证据都足以让他沾不上这份钱，更何况，这份钱本身就是我结婚前陪嫁进去的。”
“我今天想来和你聊的是这个孩子，我想要他的抚养权。”指间袅袅的烟雾飘起，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