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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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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大晴,厉埏川和柳玉霖均将事情安排的完美,国子监秩序整顿良好,修缮任务又快又好,所有问题也迎刃而解,钱也够用,谁的都不欠。初世羽大喜,着人一一赏赐了好些东西。

    厉埏川晨起出来,就见常胤郁早早在院内候着,他垂首看着常胤郁,说:“怎么了。”

    “你该放我主子走了吧。”常胤郁双手叉腰,他朝后看了看躲在廊檐下的三个人,说:“陛下刚给了赏赐,总督可不要为难我们。”

    厉埏川走了下来,说:“往后学聪明点,你主子想的多也够狠,别让她一个人犯险。”

    他要是能管得了就好。常胤郁挑起一只眉毛,露出一个很礼貌的微笑,说:“总督说的是。”

    “你进去吧,她醒了。”厉埏川掀袍跨了出去,叫上躲着的那三人一同出了府。离府上老大远了,厉埏川皱着眉,不耐烦地说:“松子,你回府里把常胤郁给我赶出去!”

    “为什么?”吴松望着厉埏川,看他不欲解释又一脸凶神恶煞,便垂下头,说:“知道了。”

    说完便跳下了马车。系宇看着吴松跑了回去,才看着厉埏川说:“怎么了主子?”

    “无事。”厉埏川微微摇头,说:“陛下给的赏赐尽快分给兄弟们,别再漏掉谁或者延迟什么,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日后什么事多给守备军安排,也算是还了此次的恩情吧。”

    顾钊颔首,说:“主子体恤。这次帮忙给莲花巷搬物资,我和熊正毫发现了几人动作异常,只是碍于陛下的命令便没有过多追究。熊正毫已经将这几人盯上了,主子去了再做定夺。”

    “做得好。”厉埏川点了点头,说:“我原本就怀疑那伙人不会单独行动,一定会在一些地方渗透人脉。只是没想到,禁军里头也有人。”

    “主子不必忧心。”系宇说:“我们继续沿着松子说的紫砂那条线索查下去,说不定就能将这些事的来龙去脉摸清楚。”

    厉埏川抬手掀了帘,望着外边红日渐渐挂上皓空,他幽叹了一声,说:“此事急不得,得要慢慢榨干净。”

    ***

    付思思借着诸事庞杂几番推了韩从忠和周聿要见卓染的请求,最后无可奈何将柳玉霖的手帐都拿了过来,上边签了字盖了章,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付思思正愁着该怎么再将他们忽悠过去,就见卓染和常胤郁一同走了过来。这也好,一切事情都结束了卓染要再不露面,恐怕真的什么都瞒不住了。

    常胤郁没进去,和付思思在临街逛了几圈。

    卓染推开醉雪庭的大门,那里的学生都搬回家了,空荡荡的,只有后院里还有些动静。她捏着衣裙慢慢走了过去,看见韩从忠坐在石桌旁独弈,卓染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轻声唤了一声。

    韩从忠抬眼看到是卓染,立刻笑着说:“瑕丘来了,快来坐下,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

    卓染端坐在韩从忠面前,她低头瞧了瞧棋盘,笑着说:“近来事多,没有常来看师父和周叔,你们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韩从忠递给卓染一杯茶,说:“来,帮师父看看这下一步该怎么下?”

    卓染思考了片刻,她捡起一颗棋子,放在了棋盘中央,抬眸说:“师父,这步如何?”

    “甚好啊,”韩从忠赞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卓染没有说话,一颗一颗的将棋子摆正。

    韩从忠站起身,他缓步走到了葡萄棚下面,垂首看着那几株幼苗。虽然连日阴雨,这些苗还是被他看护的很好,他骤然说:“你很早就知道永娘和严应贞的关系吧。”

    卓染手上动作一顿。

    韩从忠就知道他想的不错,他没有看卓染,只是接着说:“瑕丘啊,你杀了廖泽师父可以理解,可你也将永娘算计到了你的局中,牵扯无辜之人,师父从来不希望你如此做啊。”

    卓染缓缓抬头,又垂首看着满满的棋盘,黑白相间,乱成一团。

    “师父知道,廖泽与你父亲的死有关系,况且他几次三番想置你于死地,留着也无用,所以你杀了他也是对的。”韩从忠说:“只是后来的事情,你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师父心里清楚,你想完成师父的夙愿,想要努力查清楚渃溪山涧大战背后的秘密,可是你查清楚之后要怎么做?”

    他沉默了许久,声音逐渐颤抖,说:“瑕丘,休存死志。师父看出来你一直都在分化各大家,甚至不惜与虎谋皮,而你最终的目的除了翻了天,还有自己了结吧。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人关心你,也没有人在乎你的感受……”

    卓染看向韩从忠。

    “……瑕丘,这四年里师父和周叔在竭尽所能要你坚强,要你学会独善其身,是为了要你好好活着,可是你怎么将自己推到这悬崖边儿上呢?你想一想,若是你出事了,我和你周叔又该如何呢?这四年里我们相依为命,即便是你想做自己的事情,也要与我们商量一下,万不可亲身犯险啊!这一次次看着你身处危险之中,你可知师父和周叔有多担心你吗?”

    他慢慢走到了卓染身边,蹲下来看着卓染,抬手擦掉了她挂在眼角的泪珠,轻声说:“师父对不起你。原来师父做太傅的时候,总是急于求成,太子殿下吃了不少苦,后来太子殿下病重,还依然要我教他学问,师父的心啊,就跟被冻住了一样。如今换作你,师父也一样做错了,师父知道不应该强加任何责任给你,可是师父更不希望你因仇恨而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你要明白自己到底因何而活。若只是为了报仇,为了完成师父的心愿,那师父可以随随便便另找他人,不会让你如此折磨自己。瑕丘啊,师父的心被人丢在了南寰帝的陵墓里,好不容易因为你找了回来,师父不希望你也将自己遗失在过往。做人应该朝前看,以前的事情要学会放下的。”

    卓染皱着眉,她看不清韩从忠的脸,只觉得师父摸着她的发顶,极尽慈祥,给了她这些日子里久违的温暖。

    她确实不是一个人,确实被韩从忠和周聿牢牢托在了掌心,只是她始终缺少保护,在那越来越高的位置上迷失了方向。可过往,哪能那么轻易说放就放。卓染微微抬起了头。

    韩从忠轻声说:“良善之心,为人根本。瑕丘,狠戾决绝要适度,师父只希望你舒心而活,这样复仇才会有用,生,而有望。”

    卓染如梦初醒,在那一字一句中融化了这层冻结已久的冰,慢慢地看到了所有。

    “瑕丘…记住了。”

    ***

    初世羽将贺熙尧和武修亭召进了宫内。武修亭伤了腿,行动不便,全靠人搀着,一步步挪到了朝圣殿。

    元禄替初世羽将茶盏放好,看着初世羽的眼色退了下去。贺熙尧站在武修亭身边,一同拜了礼。

    “此次唤你们来没别的事情,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恪尽职守,不要再有此类情况发生。”初世羽试了试茶盏的温度,等到不烫的时候才拿到了手上,他抬眸看向武修亭,说:“武侍郎,朕有事问你,那日你为何会出现在莲花巷,皋都内部巡防一向是禁军管的,你怎么会牵扯其中?”

    武修亭没法跪,这得这样说:“回陛下,皋都内部确实不归臣管,这是那夜碰巧臣路过莲花巷,见着那些学生都聚集在那里,还有工部的人也在冒雨动工,臣正要阻止,莲花巷便从里塌陷,直接连着外边也塌了。”

    “你何时到的莲花巷?”初世羽说。

    “回陛下,那夜亥时末。”武修亭说:“刚好是禁军轮班换岗时刻,因此也没人注意到莲花巷的情况。”

    初世羽揉了揉发疼的额角,他缓过那阵疼,才慢慢抬头,说:“朕怀疑皋都内部有一个组织,专门想要动乱皋都,这些事情层出不穷,恐怕与这伙人脱不了干系。只是线索太少,朕无法查证是否为真。此次禁军下了苦力,总督也身先士卒,这事是他提出来不对劲的,你们暗中协助总督查明白,不可打草惊蛇。”

    贺熙尧想了想,说:“陛下,我与武侍郎该如何帮助总督?这个组织既然是总督发现的,他定然不会轻易露出什么,如此更会让那些人起疑。”

    “所以朕要你们暗中相助。”初世羽一字一顿,说:“朕知道此事异常艰难,可是我们如今几乎是联系了各大家也没有查出什么。这些人一日不除,皋都便永无宁日。这次你们也立了功,武侍郎又能调令军队,让你们帮忙最是合适。”

    贺熙尧颔首,说:“臣定当尽心尽力,暗中相助总督查清幕后之人。”

    武修亭也俯首如是说。

    初世羽抿了口茶,轻声说:“此事先莫要张扬,待有了明显线索再告诉其他人,一同抓住这伙人,还皋都安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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