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水关第一次会议，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胖子背着手站在壁画前，眼神仿佛穿越了千年，回到了那场大战前。
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原以为依靠这北境亲王的名头，可以轻松带领部队打到加大略。
没成想现在踏出城门，都是举步维艰。
没有粮草的出门打仗的危害，奥麦斯已经说的非常清楚。
他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放弃红水关的这些战士，孤身一人前往加大略，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把母虫偷出来。
第二个就是去寒月帝国，想办法买到一批救急的粮草，然后带领这些百战精锐，突破彼得设下的防线。
两个选择各有利弊，同样的是都很难。
一下午的时间，没有任何头绪，吃过晚饭，他按照往常的习惯，出门视察。
红水关的城墙高百米，楼梯十米一个转弯，共五百零八阶台阶。
安德鲁等人跟在胖子身后，气喘吁吁的爬上城墙，开始了日常巡视。
“亲王殿下！”
站岗的士兵眼神狂热的敬礼，胖子微笑着点头回应。
人类真是个奇怪的生物，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如今在士兵中的声望却是如此中天。
大家乐此不疲的讨论关于亲王的每一个消息，今天亲王去伤兵营视察了啦，惩治了偷偷开小灶的师团长啦，等等。
从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做的每件事似乎都在为底层的士兵考虑。
当然高层军官对于这个荒腔走板的胖子，颇有非议，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没人敢在他面前提罢了。
视察进行了两公里，每隔五十米一个的岗哨突然消失不见。
胖子疑惑的走过去，才发现一个战士席地而坐，背靠在城墙上，一动不动。
清冷的月光下，他眼神平视前方，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像是看到了妻子做好的晚餐。
单薄的衣裳，随着凛冽的北风，猎猎作响。
枯瘦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神态安详。
胖子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心中一痛，想要把他的眼皮盖上，却发现战士的身体已经冻僵。
“这一段是谁负责的防线？！”胖子的声音比北风更冷，带着刺骨的冰寒，吹到在场所有人的耳畔。
他早已经下令，让军官把棉衣让个站岗的战士，怎么还会有人穿着单衣冻死在城墙上。
另外一个岗哨的战士听到动静走了过来，强忍着悲伤说道：“是埃塞尔联队长。”
“叫他滚过来，现在，马上！”胖子红着眼愤怒的喊。
战士站在原地没有动，眼泪从脸颊滑落，没有落地就凝结成了冰块。
他哽咽着说道：“他……就是。”
悲伤开始蔓延，胖子的手指抖了抖。
许久，站起身，迎着北风，望着远处的雪原。
风更大了。
……
第二天一早，十万军人集结到了行宫的广场前。
胖子走上连夜搭起的高台，环顾四周，大军雅雀无声，如山一般。
“兄弟们。”
他的声音，清晰的传递到每一名战士的耳朵里。
开头，就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兄弟，这两个字的分量，在这个时代无比沉重。
没有哪一个贵族，会这样称呼底层的平民。
他们生来，就生活在两个世界，卑贱的平民，地位甚至不如贵族养的宠物。
亲王殿下的兄弟，有几个人能担的下。
战士们面面相觑，变得慌乱。
胖子等战士平静下来，才接着说道：
“兄弟们，我是你们的亲王，艾克斯·爱德华。”
“目前红水关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迫于拉蒂斯的压迫，大家已经啃了很久的树皮。”
“我很心痛！”
“是我的无能，让大家受苦了。”
胖子弯腰，向前九十度鞠躬。
早已安插在军队中间的乔治等人纷纷开口：“这不是您的错，是邪恶的彼得大帝搞的鬼！”
“对，是彼得搞的鬼！”
“……”
军队跟炸了锅一样，在乔治他们的带领下，怒骂远在拉蒂斯的皇帝彼得。
胖子直起腰，伸手向前压，沸腾的军队恢复平静。
“我们要打破这个局面，走出红水关。”
“我来之前，联系了一个大粮商，他说可以给我们提供一批粮草。”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周围被封锁，我的钱没办法运进来。”
“在此，我惶恐的向大家提一个要求，能借我点钱么？”
战士们面面相觑，军队已经欠了半年的军饷，没想到胖子反而给他们借钱。
“我知道这件事有些不好看，但是没有办法了，红水关已经到了绝境，大家必须要团结起来，才能共度难关。”
“等粮食到了，咱们打回北境，我承诺欠你们的军饷和这次的借款，会双倍奉还！”
胖子再次弯腰鞠躬，乔治等人纷纷叫嚷：“反正钱也花不出去，我愿意把钱借给殿下。”
“对，把钱借给殿下，买来粮食度过难关！”
“我有三枚金币……”
“我有五十朗格……”
战士们没有太多犹豫，情况如胖子所言，如果没有粮食，再多的钱也只是浮云。还不如把钱借给他，让他去买粮食，帮助大家度过难关。
奥麦斯穿着裤衩笑了笑，借钱这种事，只有胖子能去干。
他是北境的主人，士兵们不用担心他提桶跑路，信誉度直接拉满。
演讲结束，战士们返回营帐，在靴子底部、枕头里面，把之前领到的军饷取出。
军队里的高级军官，拿着破烂的书本统计，你三十，我五十，很快小山一样的钱币就堆砌在了胖子面前。
得益于特雷德在开战前发了一波双倍军饷，他们一共得到了二十九万零五百一十八枚金朗格。
胖子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钱，去寒月换成粮食。
一年前，寒月爆发内战，他们囤积在边境城市的粮草，来不及运回，行动有很大概率能成功。
“亲王殿下，我跟您一起去吧。”乔治小声说道。
这次行程天寒路远，胖子拒绝了几个军团长派人跟随的提议，要孤身一人前往寒月。
乔治作为贴身近卫，实在是放心不下。
胖子摇摇头：“不用了，在雪原上，人多反而行动不方便。”
“那这么多钱，你一人怎么运走？”奥麦斯作为这次行动的策划人，问题直指要害。
“我是一名法师。”
胖子说着，当这他们的面打开扭曲空间，把接近三十万的金朗格放了进去。
“你们看，这样我行动起来，就方便很多，遇到危险我一个人也更好逃脱。”
众人点头，他的实力不弱，一个人行动起来确实更加方便。
北风凛冽，吹的战士们五官失去知觉。
空中开始飘起雪花，越来越大，皑皑白雪，像棉花飘下一朵朵。
城墙上有一段距离，被胖子的亲卫所接管。
胖子接过几个军团长的送行酒，酒水从滚烫的火炉里到他嘴边，只剩下余温。
枫丹白露飘香，回味甘甜悠长。
一饮而尽，胖子紧了紧身上的行囊。
为了更像一个商人，他借了一身朴素的衣裳。
“诸位，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祝亲王殿下凯旋……”
几人向胖子行礼，异口同声的说道，再抬头，胖子已经消失在了城墙上。
他们赶紧伸出头去看，两百米外的红水河北岸，胖子的身影再次闪烁，又出现在更远的远方。
第三次闪烁之后，他的身体已经消失在了漫天的大雪中。
“奥麦斯，你不怕他拿着这些钱跑路么？”艾格波利问。
四个军团长对于胖子的怀疑，依旧没有消失。
他们不顾及安德鲁他们在身边，就开始讨论这个问题。
奥麦斯无奈的说道：“怕又能如何，这是唯一的出路，要不然咱们大家洗洗脖子，等着杀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