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他拿了湿巾仔仔细细帮谢白夭擦干净手，掌心掌背，每一根手指缝，指甲边。
谢白夭的手指又白又细又长，掌心有层薄薄的茧。他的手很软，楚梁握在手里，滑溜溜的，抓不太住，却也不敢太用力，生怕一捏就给碎了。
明明是一双杀过无数异物甚至人的手，在楚梁眼里却是个易碎的珍宝。
如果可以，他甚至宁愿这双手以后就做一个易碎的珍宝，而不要再浸满鲜血。
“喏，手机给我下，我给你搜书名。”
谢白夭接过手机，对准楚梁人脸识别成功，随手划开，无缝衔接点击搜索软件，刚点开输入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退回了主屏幕。
他弯起了唇角，举着手机给楚梁看：“诶，楚梁，你用的……是我的壁纸啊！”
楚梁看见那壁纸心头一愣，表情不自然地僵了一下，但立马恢复了正常：“是啊，你上回试我给你的作战服，衣服这样穿看起来挺不错的，我就用了。”
“只是因为衣服不错啊……”谢白夭盯着自己的壁纸“啧啧”两声，“还有没有别的原因啊，啊？”
见楚梁不回声，他故意拖长了音：“楚——梁——？”
一切仿佛都恰到好处。树枝停止晃动，鸟儿不再鸣叫，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他还是鲜活的。暖光下的青年五官立体，唇角弯弯，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熠熠闪光，比楚梁见过的所有星河都要灿烂。
呼吸变得急促，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去看手机上谢白夭调出的小说界面。映眼第一段话就是：
“他看着阳光下笑得肆无忌惮的女孩。女孩穿着白裙子，裙子随风而动，闪着粼粼的光，亦如她的眼睛，星河灿烂。
那时的他心里一瞬间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了一句话。
糟糕啊，是心动的感觉。”
哪怕没有读出声，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楚梁已然觉得自己的心在发烫。
一股很原始的欲望随着脖子后面腺体的肿胀从他的心底喷涌而出，像是多年沉睡的休眠火山一朝醒来，岩浆喷涌，滚烫而炽热。
他想要……
标记了眼前这个坐在病床上的人。
想要和这个人翻滚在床上，想要往这个人身上沾满自己的味道，想要在这个人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想要这个人不再和任何一个其他的alpha共事，再单纯的同事关系也不行……
想要谢白夭。
完完全全的拥有、享有、占有、独有。
这样的欲望已经产生便难以消灭，宛如渴望自由已久的野兽，一旦出笼，就不会再回头。
他不得已释放了信息素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别冲动，别冲动。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叮嘱自己。想想目前人类面临着恶劣局面，想想即将开始的残酷战争，想想现在只不过忙里偷闲，用重伤换来的一小段休闲时光……
都不管用。以后的以后再说，他楚梁现在可谓是认清自己的内心了。
他就是/他/妈/的/想跟谢白夭谈！恋！爱！
昏头昏脑了你！他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然而之前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心思都在一瞬之间跳动而成，在谢白夭看来，他不过是盯着屏幕发了几秒的呆罢了。
“怎么了吗？”谢白夭旋转手机朝向自己，“这一章情节有
什么问题——”
他忽然哑了声，然后哈哈笑了起来：“我就说，你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是吧！这本小说里根本不存在什么alpha和omega，所有人都是beta，而且只有女人才会怀孕！”
楚梁：“……”
他仔细往下看，果然看到了下面的“作者的话”：
本文架空，没有alpha和omega，全民beta，且私设较多，各位看官们注意避雷。
“嗯……确实，这样的设定还，嗯，挺有趣的。”
楚梁边看边往下划了划。
“不过，怎么……”
“这个作者，还写，那什么的，小/黄/文？”
谢白夭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什，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什么，小/黄/文？黄/文是什么？”
一股豆沙味欲盖弥彰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
“尊敬的人类首领，我是来自遥远国度卡迪瓦尔特芙的使者芬尼雅，我代表我的女皇，安娜瓦尔特，以及我的主人，琉安娜公主，向您，与所有的人类，问好。”
隔着十几米远，方泽很难完全看清楚此“人”的面貌，但应该就是正常女人地模样，不像异兽那样丑陋可怖。
至于这“人”刚才说的那一长串，什么“遥远的国度”，什么“女皇”“公主”的，方泽虽然听清楚了，但却没放在心上。
开什么玩笑。君主专制……这可是人类几千年前就已经淘汰掉的制度了！
“你就是异人？”
芬尼雅微微皱眉。
“异人”这种说法，她来到人类世界后就总是听到。每听到一次，都是在考验她的耐心。
谁要成为卑贱的、低等血脉的人类！
不过她面色依然平静，言语之间也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
“抱歉，我认为‘异人’这样的称呼，对于您这样贵为首领的人，还在使用，是极其不妥当的。”她道，“我们有自己的名字，我们是瓦尔特族。”
“而且，请您放心，我来之前已经服用了我们大人亲自调配的药方，现在我身处于此，暂时是不会对你们人类产生什么影响的。”
卑贱的人类啊，连我这等血脉都无法承受，必须要尊贵的维思菈大人亲自出手，才能保住你们这般渺小的生命。
“嚯，你们大人，真厉害呵。”方泽走进了几步，但还是有些疑神疑鬼，不敢再靠近，“说吧，你是干什么来的？”
“按照我的主人，琉安娜公主的意思，我们想与你们人类进行一场友好的交流与磋商。我们可以达成暂时的休战和平，可以回复你们几乎所有关于我们的问题，当然，只要我们交流成功。”
“想谈判啊。净整一些没用的废话，一长串乱七八糟的。”方泽挑了挑眉，“怎么，不想打仗了？明明是你们占着上风啊！”
“我仅仅是一个使者，我的主人是如何考虑，我并不知道，也请您不要随意揣测。”芬尼雅道，“您只需要回答我，你们愿不愿意，以及交流的时间即可。”
“怎么的，你们说和谈就和谈了呀，到时候你们想打仗了就打仗？这天下可没这样一等一的好买卖！”
但似乎事实就是这样。他们在面对异物的时候，几乎根本没有什么底气可言。而且，说实话，方泽不得不承认，他对芬尼雅画
的大饼里头，这微妙的、有可能成功的“休战和平”心动了。
着实令人郁闷。
“请注意你的言辞。”
芬尼雅是真的有些动怒了。
在她看来，帝国完全是占据有利地位的，根本没有必要和这群卑微低贱又恶心的人类和谈。但既然是维思菈大人的吩咐，公主也多多叮嘱了自己……
“这事儿光凭我一个人可做不得主，我要回去问问我的上司。”方泽道，“就麻烦你现在这儿呆上个一会儿了。”
“可以。”芬尼雅颔首。
………………………………
凌晨。
远天边已有几分鱼肚白慢慢显现。
路灯闪闪灭灭，所有建筑都是一片昏暗。
只有研究室里还亮着灯火，在万籁俱寂中，像是破晓的启明星，闪闪发亮。
穿着消毒服的男子伏在案头，笔尖轻动，正在奋笔疾书。
一双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把他扶正。
“别离桌子太近，眼睛会越来越不好的。”
“沈浮诸！你/他/妈/的吓死你爹我了！”
“嗯？”那人手一松，“云锡，你以前可不是这般——”
“实验令人激奋。”纪云锡“啪”的一声放下笔，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沈浮诸无奈。
“要不要我替你捏捏肩敲敲背？”
“唷，沈副，您忽然这么殷勤，我还有些不大习惯。”纪云锡上上下下打量了沈浮诸一圈，“哪敢劳烦您亲自动手伺候——嗷！轻一点，混蛋！”
“以前我不也经常这样伺候你。”沈浮诸轻轻笑了起来，手下的力道收了一收，“你看，伏案写字，多么错误的姿势，你的肩膀和脖子都硬了很多了。”
“要你管！嗷，沈浮诸，别碰你/老/子/的腺体！”
“都是beta，你自己没有么！戳它干什么！”
“抱歉一时没忍住。看它鼓鼓囊囊的，觉得很可爱，就戳了一下。”沈浮诸道。
“你丫的占我便宜！”纪云锡怒，“不过，我的腺体怎么会鼓？”
beta不同于alpha和omega，除非受到强烈的刺激，一般腺体都跟不存在似的，不会有啥反应。
“不知道，我刚刚一碰到你的肩膀，他就鼓起来了。”沈浮诸听起来很无辜的样子，“总不至于是你的肩膀太敏感了吧。”
纪云锡无语。
不过好在腺体鼓起来对他没有别的影响，他本不想纠结，却突然起了心碎，道：“你先别碰我，我想做个实验，咱们看看它啥时候会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