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随意摇晃对方，生怕那块鱼肉卡在果果喉咙里。苏笑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果果的情况。
几个呼吸过去，果果重新露出高兴的神情，随后伸出小爪子，咿咿呀呀地让苏笑年抱。
但苏笑年有些震惊。
虽然说理智上知道自己的弟娃已经5岁，就算是人类婴儿，也该会翻身、说话、走路和独立吃饭了。
但果果硬生生在襁褓里呆了5年。
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苏笑年一直以为树人的幼崽会和猿人有所不同，而且阿公也没有果果的成长速度提出过异议。
春去秋来。一晃眼，果果就5岁了，却还是终日待在襁褓里喝奶的一小只。
这年头，奶粉也很贵啊！
这次果果独立吃下一片鱼肉，不敢说是人类的一大步，但至少实现了质的突破。
一旁，阿藻趁着苏笑年发呆的空当，又黏黏糊糊地缠上了她的手腕，在她的脸侧蹭了蹭。
“哇！！！”
果果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声。
刚才吃鱼肉的时候不觉得，但面前的这根绿绳子真的好可怕！
他的长相那么狰狞，每一片叶子都有锋利如同锯子般的刃口，他居然还缠上了姐姐的手！
快松开啊呜呜呜！
但果果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婴儿。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无法说话，只能泪眼汪汪地望着苏笑年，嚎啕大哭。
苏笑年赶紧抱起他，低声哄了一会儿。
阿藻缠在苏笑年手腕上，正好被果果压住。他伸出一片叶子，试图帮助苏笑年安抚这只哇哇大哭的鱼人婴儿。
看着面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怪物，甚至被迫躺在怪物的叶刃上面——
苏笑年只觉得手上一热，数滴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手肘滴落。
果果尿了。
是被吓尿的。
“哎哟，真抱歉！”尿液也沾到了海藻身上，苏笑年赶紧道歉。
她站起身，连忙把襁褓放到一旁，避免被尿打湿。她跑去海边洗了个手，又回转身，奢侈地用淡水替果果擦了个小屁屁。
阿藻殷勤地跟在苏笑年旁边鞍前马后，最后，还收起藻叶上所有的叶刃，用最柔软、最鲜嫩的顶部叶尖尖沾了水，帮小家伙擦了个身体。
全世界再没有人享受过阿藻这样贴心的服务啦！
忙完，阿藻又抱着果冻鱼，来到果果身边，轻柔地托着果果的后背，喂他吃了两片肉。
苏笑年放下已经用空了水瓶。
只剩下一瓶淡水了。
她必须尽快解决火源的问题，这样就可以采用蒸馏的办法，获取更多的饮用水。
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还需要尽早找个称手的工具，夜间凉快一点的时候挖个坑，多少能收集一些给果果润湿身体的淡水。
苏笑年：“阿藻，我要去岛上其他地方寻找工具了，不能和你玩了，你先回海里去吧。外面太热，小心晒脱水哦！”
虽然阿藻依旧看上去汁液饱满，完全没有像食用紫菜干那样出现脱水的症状。但苏笑年还是很担心她的新朋友会被晒成干货。
阿藻托着果果，轻轻地摇了摇。
“你想帮我照顾果果？”苏笑年猜测。
阿藻上下点头。
苏笑年：“不用啦，他很皮实，不用照顾。”
阿藻坚持。
“那…好吧，那就辛苦你了，阿藻。我会带海水回来帮你补水的！”
话毕，苏笑年也不过多磨叽，她掀起搭在出口处的军大衣，正要向小岛西部的残垣走去，她抬头，忽然愣住：
不知何时，北部的海面漂来了一栋摩天大楼！
这栋楼约有30多层高，它像比萨斜塔一般倾斜着，与海面形成一个约有6、70度的交角。
大楼大多数的玻璃都破碎了，窗户里面黑洞洞的，只有零星几层楼的小块玻璃还反射着亮白色的日光。大楼下部低矮的楼层上还有一些摇摇晃晃悬挂在楼外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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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或许是某一颗松松垮垮的螺丝终于不堪重负，一块招牌从大楼上脱落，直直地坠入海中，溅起一片水花。
大楼距离小岛估计百米开外，苏笑年也说不清楚，但她几乎立刻反应了过来。
她双手放在嘴侧打开，呈喇叭状，冲着大楼呼喊：
“喂——”
“有人吗——”
“楼里还有活着的人吗——我是华国重山人！有人吗——”
苏笑年边跑边喊。
紫外线格外强烈，空气炙热，阵阵热浪上下滚动。她跑到岸边，不顾鞋被水浸湿，拿手挡住来自头顶的光芒，踮起脚，努力望向大楼的方向，观察是否有动静。
可她喊了半天，海面依旧一片平静。
苏笑年喘了口气，嘴微微咧开，无奈地望着大楼。
她不会游泳。倔强地认为自己是树人，就该有树人的样子，所以哪怕曾经就住在水库旁，她也没有尝试过学习游泳。
但此刻她无比希望自己是个游泳健将。
苏笑年沉默着。
那栋人类文明的高楼也沉默着。
如同大西洋上的一艘幽灵巨轮，那栋或许是来自羊城的高楼缄默无言地漂泊在一望无际的无名海面。无需工业文明的灯火，它周身满是金光，仿佛一座遥远的海市蜃楼。
沙、沙
一条湿漉漉的东西缠上了她的手腕。
是阿藻。
它将主干一分为二，其中一条从苏笑年跑出石房子开始，便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我没事，阿藻。”苏笑年喘着气，目送着高楼缓慢向着东边移动。
嘴里说着没事，腿上却情不自禁地跟着高楼的方向，向小岛的东部走去。
“可惜我不会游泳。”苏笑年叹了口气。
她是个务实的树人，很少伤春悲秋，也很少叹气。
读大学的时候，她偶尔会因为在外做家教，错过学校食堂的饭点。因为点外卖太贵，她就会索性不吃，跑去图书馆猛灌白开水，一边自习。
舍友一度惊讶于苏笑年的淡定，开玩笑地问她，“你还是个人吗苏笑年，你都完全不生气的！”
苏笑年就会回答：因为生气也没用，还不如早点自习完回宿舍睡觉。这样就不会太饿，以至于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