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书房各回各的住处后,开始了长达半个月的冷战,倒也不是故意,只是那日之后,两人之间多了一丝诡异的情感。
谁也不想戳破,于是就像一根鱼刺一样梗在那里,上也不是下也不能。
江离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白天照常“直播”,晚上空了就帮忙画图纸,期间慕容珏会派人送补品过来,偶尔晚上也会过来坐上几分钟,但都没有叫她回去的意思。
江离也没提,又在画沈凝烟的婚服图纸,这张图纸她前前后后花了十天,画了十几版才勉强合了心意。
她盯着图纸发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都没有听见。
慕容珏在她面前坐下,和之前一样,两人都没有说话,静坐无言。
烛光摇曳,阴影落在案上,江离长叹一口气,慕容珏闻声轻瞥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愁容,不由轻咳了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张红色烫金的卡纸,放在桌上。
“楚府今日派人送了喜帖来。”他伸手将烫金喜帖往她面前推了推。
楚府的喜帖?
据她所知现在楚府未成家的只剩楚寻一个人了,莫非是他?
不过也确实,原书里楚寻后面的确娶了大臣的女儿,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后面的情节——楚寻断然进了军营,原本的纨绔贵公子迅速成长为一代名将。
她拿过喜帖翻开一看,看见最后署名那里,果然如此。
只不过让她惊讶蹙眉的是,紧紧跟在“楚寻”这个名字后面的竟然是“沈凝烟”,她手上画的这个不就是……
慕容珏见她表情凝重,以为她还记惦着对方,心里竟泛起一股奇异的滋味,尽管如此却也不得不沉声道:“夫人若不想去,我让梅右走一趟楚府拒了它。”
江离回过神,“啊,不用啊,我还挺想去的。”
没有人能拒绝别人的婚宴吧。
慕容珏看着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奇疑道:“你……不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这不是喜事吗?”江离笑了笑,拿起手上的画纸,“你看,我刚刚画的这个就是给新娘子的婚服,本来我收到委托的时候,还在想她跟谁成亲呢,原来是楚家少爷啊,这样我就放心了,楚少爷无论家世还是样貌都勉强能配得上她。”
“是吗。”慕容珏看着她,那样子不像在故作轻松,似乎真的不在意一样。
他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看似随意道:“最近身体好些没?”
“嗯,挺好的,青苑给的药我都有按时吃。”江离在纸上补了几笔,想着明日就可以拿去选布料做成衣了。
“那便好。”
“诶,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似乎想到什么,江离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有很多厉害的手下,个个都身怀绝技的那种?”
慕容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没有回答,似乎在斟酌要不要回答,一盏茶后才缓缓道:“你怎么知道?”
“我瞎猜的。”
想想也很容易猜到啊,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坐到这个位置,他又不是神,说背后没人暗中协助他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作为原书里的大反派,作者会刻意减少他这边势力的描述,为最后弱化反派金手指做铺垫。
“那些孩子只不过无处可去罢了。”
他话音刚落,江离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慕容珏不由蹙眉,“笑什么?”
江离闻声立即收起笑,正色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从里嘴里说出「那些孩子」四个字蛮违和的,明明你也才二十岁啊,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孩子”说得严重了,可是放在她的时代里,他就是个未经社会磨练的大学生啊,叫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孩子”,未免太老成些了。
她看着对方垮下来的阴沉冷颜,不禁伸手捏住他两颊削薄的肉,“别老绷着脸啊,要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你这个样子好像一个赌钱赌输了的小老头啊,哈哈哈。”
慕容珏的脸被她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诡异表情,他也伸手扯她的脸,“你还不是?整天白着一张脸,不好好照顾自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一个病恹恹的老妇人啊?”
慕容珏力道明显比她大,一张小脸被扯的变了形,像一张被拍扁的面团,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
“啊,你轻点!”江离收回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试图把他掰开,“这么用力会皮肤松弛的!”
江离气急,见他没有要放的意思,干脆头一歪,张嘴咬上了他的手腕。
力道不大,只是温温热热的触感袭来,让慕容珏下意识松手。
“是你不松手,我才咬你的。”江离揉着自己的脸,一副对方先做错的样子。
慕容珏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手腕处的牙印发呆。
江离见他好长时间没说话,还以为自己下手重了,低头凑了过去,“是出血了吗?我看看。”
她手刚伸过去,就被对方握住了,慕容珏抬头,一脸郑重,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梅右的声音透过木门传了进来,“大人,马上要过戌时了。”
声落,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江离盯着那扇门,讷讷道:“宵禁了你得回去了。”
慕容珏闻声松开她的手,抚了抚袖袍,起身。
“不跟我一起回府吗?”
“啊不了,”江离脱口拒绝,“明天我要起早去一趟布料店,这里离得近些。”
话音刚落,慕容珏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江离心里暗忖,他那是什么眼神,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屋外,梅右掀了轿帘,见大人身后没人,不免好奇道:“大人,不带夫人回府吗?”
今天是大人的生辰,原以为是来接夫人回家的,结果还是大人一个人出来了。
“嗯,让她再待几天。”
慕容珏坐在轿子里,玉指摩挲着手腕处渐渐消失的牙印,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人间烟火味,像桃宝居里那座玉佛一样冷面无心。
江离将婚服交到沈凝烟手中的时候,距离大婚仅剩七天,原本沈家小姐还担心她做不完,想派人去催促一下,结果今日见她亲自送了过来,不由喜出望外。
“抱歉啊,因为画图纸花了不少时间。”
江离将婚服平铺在床上,她查过了这地方的婚服一般以红黑和红绿为主,因为实在接受不了红配绿的搭配,她第一个就舍弃了绿色转而以红黑为主,设计了几版后,又发现这个色和沈凝烟温婉灵动的气质实在不符,于是转向了她最鄙视的红绿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