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尔的义体缓缓展开，几个投射孔散出光芒，在两个人中间构建出一个全息投影。
女孩的轮廓很快构建完毕，曼妙的胴体和有些熟悉的服饰同时出现，短短几秒后，出现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女孩。
身高165cm，体重不详，身体曲线柔和流畅，身穿一套休闲a字礼裙，显得淑雅却又不过于隆重，娇艳却又不过与妖冶。
鸢紫色的长裙及脚腕，裙摆上还能看到隐隐的银色鸢尾花流纹。
黑发及肩，发帘斜切更添几分生气，眸子是接近暗紫色的深蓝，乍一看去像是即将绽放的紫花。
赛琳娜、童花见和莫妮可的相貌被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还有三者的淑雅、活泼与病态，也被完美地中和，剩下恰到好处的灵气。
如果女娲在捏人时有最完美的模子的话，也就不过如此了。
“赛琳……”
阿瑞尔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女孩的肌肤，可手指却从虚影中穿过，落在空出。
是的，这只是模拟投影，一切相貌也只不过是数据推算的结合体。
“阿瑞尔先生，请放心，赛琳娜小姐是我的一部分，她也非常想念您。”
被取名为伊莉丝的女孩扬起笑脸，眼眶稍红，嘴唇也在轻轻发颤。
“嗯……”阿瑞尔放下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落寞，内心的空洞被一团无法言说的东西塞满，却又无法完美契合。
伊莉丝转过身，恭谨地向张子鸣鞠躬：“谢谢您，张子鸣先生，如果不是您，恐怕阿瑞尔先生不会认同我作为【生命】存在。”
“不用谢。”张子鸣干笑两声，恍惚间，看着这张略有些熟悉的脸庞有些出神，“他就是个偏执狂，希望你能原谅他。”
“喂，我听见了。”阿瑞尔翻白眼。
伊莉丝轻笑几声，摇头道：“不是这样的，阿瑞尔先生……无法原谅自己。但请放心，我不会要求先生将我视为和赛琳娜小姐同等的存在，但我希望您能明白，我是赛琳娜小姐送给您的【情诗】。”
“情诗？”阿瑞尔眯起眼，虽然很高兴她能这么说，但总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
他侧过头，悄悄看向大厅之中。
付玉山站在大门左侧的墙角，而顾自正站在大门右侧的墙角，两个人身边分别围着烛阴会和山海关的人，居然都是进化者。
负责倒酒的服务员穿梭在大厅之中，都托着一个托盘，白色的布匹落在托盘上，延长的边缘遮住小臂，似乎是在有意遮挡什么。
“怎么了？”张子鸣注意到两个人……姑且算是两个人，神态的异样，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阿瑞尔摇摇头，再次看向伊莉丝，“那这可真是史上最贵重的情诗。”
伊莉丝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除了赛琳娜小姐之外，莫妮可小姐和童花见小姐，分别也要送两位一份礼物。”
阿瑞尔眯起眼：“不能是临时起意吧？”
“不，早在我诞生的时候，这件事已经由莫妮可小姐和九龙阁共同敲定了。”
“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即便在之前告知您，您无法认同我的存在，自然也就无法接受这份礼物吧？”
阿瑞尔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面前气呼呼的女孩，忽然觉得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
或许……真如张子鸣所说，即便是数据，也能拥有真实的情感。
真荒唐，【生命】这个词，已经轻贱到这种程度了吗。
“啧……”阿瑞尔轻叹一口气，低头说道，“详细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伊莉丝点头：“这次研发会的主办方其中一共有三位，向情诗小姐是明面上的主办者，实际上还有烛阴会付玉山先生，和莫妮可小姐的资助。”
“两个月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吗？”张子鸣呆呆地问道。
“不是预料，而是必然。”伊莉丝挥舞手臂，展开一幅幅虚拟屏幕，流窜过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信息，“根据推算，公布降序者数据后，各大义体公司都会立刻着手进行新型义体的研发，但各方擅长的领域都有不同，因此这场研发会是一定会举办的，只是时间问题。”
“而这场研发会上，将会集结大量和义体、降序者和地表有关的情报。”伊莉丝说到这儿，便停下了，意味深长地看向阿瑞尔。
阿瑞尔点点头，接着说道：“举办在蚣蝮区，就是为了他们吗……”
“谁？为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张子鸣摆摆手，试图让两个人意识到他还在。
阿瑞尔瞥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希望余锐立不会白白牺牲，至少要让这个天真的家伙意识到，队长的义务到底有多重。
“十分钟前，我已经完成了对长歌大厦的解析，现在就把人员分布图和疑似人员位置发给两位。”
伊莉丝说着，就强硬地连接了两个人的独立终端。
即便阿瑞尔享有客卿的极高权限，伊莉丝居然也能主动连接……何等的计算力？
等等！
“喂！”阿瑞尔惊恐地看向张子鸣，“小心被感染！”
“啊……？”张子鸣后知后觉地歪过头，“感染……什么？哦对，你好像有病——但我没有任何异常啊。”
“你才有病……”阿瑞尔翻了白眼，疑惑地看向伊莉丝，“为什么临辐射病毒没有感染他？”
伊莉丝骄傲地扬起下巴，连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我可以调整与他人连接时的频段，用【阿克斯】加以束缚，这样就不会传播病毒了。”
阿瑞尔愣了一下：“那为什么之前不行？比如……比如我在连接城堡的局域终端的时候。”
“即便是阿瑞尔先生，把我当做机器人关起来，我也是会生气的。”伊莉丝鼓起腮帮子，幽怨地瞥了他一眼，“这算是……小小的报复吧。”
阿瑞尔的肌肉忽然颤了一下，更加难以名状的东西包裹住心脏……
见鬼，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面前的全息投影是个真实存在的人类？
是吗，是吗……
他低下头，落寞不可抑制地涌进眸子里。
像是被海洋吞没了，他感觉自己被寒意包围，坚冰把他和过往彻底阻断。
是时候和过去告别了。
“即便……”伊莉丝忽然说道，“即便我拥有赛琳娜小姐的声音、记忆和相貌，我也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人。但唯一不变的……”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阿瑞尔的手掌，投影却从合金中穿梭而过。
“唯一不变的，是对您绝对而纯粹的爱意。”
在高楼的阴影下，少女的眼眸仿佛悬挂在夜幕之上的星辰，令人沉醉的微光昭告着时间的无情，却又令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纯粹的爱意。
阿瑞尔明白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其中的爱意不只是赛琳娜的，还有莫妮可的病态的爱。
被这样爱着，是否也是一种义务呢……
张子鸣笑而不语，他后退两步，留出足够的空间。
他知道，童花见的记忆没有被保存下来，他很伤心，但不会埋怨。
倒不如说，如果童花见的记忆和那两个女孩的记忆缠在一起，才是最令人痛心的吧。
“咳咳，如果你们不想纠缠到研发会结束，就赶快回到正题吧。”张子鸣坏笑着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视。
伊莉丝缓缓扭过去，不悦地说道：“张子鸣先生，话多的男人总是不受欢迎的。”
“我……！”
“好的如两位所视。”伊莉丝打断了他的反驳，把解析数据传送到两个人脑中，“除去安保人员，长歌大楼共273人。根据向情诗小姐提供的人员信息，其中有公司无关人员126人，可排除外来人员94人，山海关相关人员17人，烛阴会相关人员23人，剩下疑似目标13人。”
张子鸣皱起眉：“疑似目标？到底是什么人？”
阿瑞尔叹了口气，把礼帽扣在张子鸣头上，以免待会儿影响他“热身”。
“这里可是蚣蝮区。”阿瑞尔闷声道，确认了那13个人的具体位置，“当然是……九龙阁的蛀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