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快快睡】
【闭上你那漂亮的眼睛】
【宝贝，快快睡】
【带着你那奇幻的问题】
【梦里会有维尼在百亩森林等你】
【还有他喜欢的蜂蜜】
【夜空会有很多数不清美丽的星星】
【你会坐着飞船在宇宙航行】
有些跑调的摇篮曲从女孩的口中唱出，但很快被风雪吞没。
她的眼睛已然浑浊，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不到森林，更看不到星星，只是在无尘的雪地上留下一行脚印。
地表的平均温度已经很高了，但这场雪没有停下的意思，淅淅沥沥得下了很久。
久到她快忘记自己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妃也，这里是宇宙魔方，收到请回复。”
吵人的声音从终端里传来，被她统统无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视野的尽头处终于多了一座庞大的建筑物。
建筑物在风雪中被蹂躏成模糊的一团，几乎看不清外形。
但妃也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呼……”
她长出一口气，但义体的温度不足以呼出哈气。
“三型人体架构构建完成。”
“收束装置启动。”
“警告，机体内依莫忒能源浓度达61，临血清芯片过载，已停止运作，请立即更换芯片。”
脖颈上的晶体已经被染上了一层令人不安的红色，像是一滴红墨滴了进去。
【序力：涤除玄鉴】
一切感知迅速退化，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痛觉等一系列感官被强制关闭，视野屏退了雪花，只剩下那栋建筑。
长刀划过雪片，刀刃却早已满是缺口。
…………
“交易？”哈里斯似乎很喜欢这个词汇，忍不住笑了笑，“是你和我交易，还是宇宙魔方空间站？”
“随便你怎么理解。”
阿瑞尔找了把椅子，自然地坐了下去。
哈里斯喝了口红酒，虽然这幅义体不需要额外的能量供应，但只有上流人士才能享受酒这一类奢侈品。
他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说来听听吧。”
阿瑞尔满意地点点头：“恢复我伯爵之子的身份，而我帮你升官加爵。”
哈里斯挑了挑眉头，面部的机械纤维都因为惊讶发出一阵声响。
残暴总是和权力相联系的，尤其是本就有权的人，必然贪图更高贵的权柄。
哈里斯眯起眼睛，义眼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怎么也想不出阿瑞尔这么做的理由。
硬要说的话，宇宙魔方的权力远比地表伯爵大，如果阿瑞尔想要权力，完全可以以“宇宙魔方的使者”自居。
难以捉摸。
哈里斯把红酒放下，沉声说道：“迈尔斯侯爵的手段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是宇宙魔方，也不见得动得了他。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阿瑞尔嘴角一勾，他早就想到哈里斯会这么说，便直接开了口。
“迈尔斯侯爵是——的一部分……嗯？”
阿瑞尔一愣，发现“共鸣者计划”这五个字居然无法说出口。
这也是伊顿终端的限制吗？
“咳咳……他是绝密计划的一部分。”阿瑞尔更正了言语。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共鸣者计划】的内容是什么，也不需要知道，能狐假虎威就够了。
哈里斯的表情凝重起来——虽然这张金属脸看起来永远都那么凝重——他抿住嘴，认真思考起来。
绝密计划？
什么计划？难道上面要对工程机械的事情下手了吗？
还是说发现了迈尔斯和他联手私自研究地趋种这件事？
总之，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哈里斯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他接连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话来，半晌，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这个绝密计划……和我无关吧？”
哈里斯盯着阿瑞尔的脸，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来。
阿瑞尔狡黠的一笑：“你觉得呢？”
如果现在是乱序文明，阿瑞尔有自信出席综艺节目《演员的诞生》。
“咳咳……”哈里斯尴尬地笑笑，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只要你答应我，这个绝密计划不会波及到我，我就答应这个交易。”
“当然，我以人格起誓，这个计划不会和你有任何关系。”阿瑞尔举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说道。
当然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毕竟我连这个计划是干什么用的都不知道。
哈里斯松了口气，宽厚的手掌在半空一滑，投过去一个虚拟屏幕。
这是共享局域终端的条款，只要阿瑞尔签署，他就能享受和哈里斯伯爵同等的权力。
“感谢你，父亲。”阿瑞尔笑笑，爽快地签订了条款。
海量的数据瞬间涌入大脑，大多是无用的领土数据，偶尔有一些和进化者有关的信息，但都是宇宙魔方派遣的清理部队。
等等……
余烬文明。
不只是余烬文明。
在海量的数据中，阿瑞尔发现哈里斯似乎对历史各个阶段有明确的分划。
从古代到夏朝左右是原初文明，夏朝到公元2407年是乱序文明，2407年到2860年是河图洛书文明，2860年到3050年是进化者文明，3050年到4000年，即序元元年是余烬文明，再往后就是现在的歧途文明。
“父亲，关于文明的划分，你是怎么知道的？”阿瑞尔皱起眉，冷声问道。
哈里斯的眼皮跳了跳，连忙抬起手：“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是迈尔斯侯爵告诉我的。十几年前有一场宴会，他喝醉了，告诉我他曾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个诡异的故事，闲来无事就追查了一下，入侵……借用了奥林波斯的数据库，无意间查到了这些资料。”
“奥林波斯？”
奥林波斯是月球基地之一，在月球背面，总部世界树设在月桂盆地，意为“征服蛊惑之地”，和九龙阁一样，是最大的基地之一。
也许，说起另一个名字，各位更加熟悉——奥林匹克。
先不说为什么迈尔斯侯爵能进入奥林波斯的数据库，为什么奥林波斯有这么重要的情报？
“那本书是什么？”阿瑞尔问。
哈里斯挠挠头，说道：“那是一本儿童睡前读物，我没有看……谁会看小孩子的东西？名字好像是……是《农夫与毛蛋与鸡与鸡蛋》。据说因为内容儿童不宜，就被统一回收销毁禁售了。”
“……”
这句话里槽点太多，阿瑞尔都懒得吐槽了。
算了，有机会看一下吧。
阿瑞尔继续翻查数据，果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序元418年7月1日，九龙阁派遣进化者妃也，调查地表可能与地趋种有关的异动。任务编号nd4180701001。任务时限：一个月。”
“找到了。”
阿瑞尔调出页面，摆到哈里斯面前：“这个，任务地点在哪儿？”
哈里斯的脸色突然一变，全身的金属纤维尽数绷紧，像是一头被惊吓到的狮子，已经下意识地露出了爪牙。
哈里斯的手颤抖着，从腰间的枪柄上放下。
他缓缓抬起头，冲着阿瑞尔冷冷一笑：“果然……你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阿瑞尔一愣，心想自己就是来找个人，调查什么事？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表面上，他依旧露出那个欠揍的狡黠笑容。
“没错，我就是为此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