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门外便冲进来一队黑甲士兵。
这队士兵一入庙内,便看到了一个小叫花子正在烤火吃东西。
“小乞丐,有没有看到过一个道士,快四十岁的样子!”
小叫花子摇了摇头。
军士见他摇头,不禁便把目光转向了破庙内部,只见庙内破损的地方已经有了积雪,剩下没有漏的地方堆着几堆干柴干草,一堆干草上还有一条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被褥。
当看到躺在地上的老叫花子尸体时,一名士兵一脚踹在了尸体上,看到是一具死尸,背后还在流血,不禁嘴里喊着晦气。
军士们拿着刀在柴草堆里一通乱戳,把破庙内搞成一团糟。
小叫花子看到这一幕,心里知道这队甲兵就是来找刚才那个道士的。
他手里紧紧的攥着剩下的半个馒头,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发现刚才道士坐过的地方有血迹。
而带队的那名军官此刻正站在那上面。
小叫花子灵机一动,故意起身去端架在火上的铁锅,铁锅被大火烧的滚烫,小叫花子被烫的直接把铁锅里的汤汁给洒了出来,刚好洒在了军官脚下。
军官被吓得一机灵,连连后退了四五步,此时锅内的汤汁洒了一地,刚好把滴血的位置给掩盖了。
“找死啊!”
军官一脚踹在小叫花子身上,这一脚力气颇大,踹的小叫花子往后退了好几步,身体直接撞在了墙上。
手中的馒头也未能拿稳,滚落在了地上。
一名甲兵瞅了一眼地上的馒头,不禁心中起疑。
他问:“臭乞丐,这馒头谁给你的?”
小叫花子捡起馒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答道:“今天有大户人家娶亲,人家给的。”
几名士兵听完小叫花子的回答,心中也就没再多想。
一番搜寻后,见没有收获,一名士兵不禁说道:“头儿,这么大的雪,那臭道士别说逃命了,就是冻都得冻死在外面,他受了伤,肯定熬不过今晚的!”
军官听了这话,觉得有理,不禁点头道:“虽是这道理,但是上面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追!”
军官带着甲兵离开了破庙。
小叫花子探出脑袋瞅了一眼,见士兵们去得远了,赶忙把杂草和干柴抱到一旁,打开木板,朝里喊道:“道长,他们走了。”
中年道士从下面钻了出来,浑身上下沾满蜘蛛网和灰尘。
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对小叫花子谢道:“小兄弟,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有你,我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道长说的哪里话,这帮天杀的官兵,他们都不是好人,道长你被他们追杀,你肯定是个好人。”
道士一听这话,不禁乐了,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一定是坏人?”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我爷爷,能是好人吗?敢跟他们作对的人,肯定是好人。”
中年道士听了这话,不禁默然的点了点头。
他说:“大唐江山成了今日这番模样,真是令人悲叹,朱全忠这厮杀了皇帝,又立了皇帝的儿子为帝,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天下人谁不知道他朱温想当皇帝了,可惜了,今天刺杀他没有成功。”
小叫花子一听这话,这才知道眼前这位道士居然是去刺杀梁王朱温的,心中不禁肃然起敬。
看着小叫花子的眼神,道士不禁问他:“小兄弟,你知道朱温是谁吗?”
“知道,是个无赖,逆臣!”
“哟,连你都知道他,看来你小子知道的不少,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我爷爷告诉我的。”
听到这话,道士不禁又把目光望向了躺在地上的老叫花子,道士不禁说道:“等待会雪停了,找个地方把你爷爷葬了吧!”
“多谢道长!”
小叫花子当即就跪在了地上,给道士磕头。
待三个响头磕完,道士搀扶起小叫花子,对他说道:“你一个人,怪可怜的,不如跟我回山,拜师学艺,也算有条生路,这三个响头,便算是你的拜师礼节,待到回山之日,我再请师祖为你赐法号,正是纳你为道门子弟。”
小叫花子一听,顿时脑袋猛点。
口中连说:“谢谢师傅,谢谢师傅!”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元复!”
“李元复?你爹叫什么?”
小叫花子摇了摇头。
“既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今天救我一命,也算你我有缘,我收你为徒,待雪停后,我便为你安葬你祖父,再带你回山。”
一个时辰后,大雪渐停,道士寻了一处阴地,将李元复的爷爷安葬,又用几块石头做了一处记号,这便算是一块新坟了。
李元复给跪在墓前,给老叫花子磕了三个头,然后便跟随道士离去。
因为有伤在身,又是通缉要饭,道士没敢带李元复走大道,而是走的小道。
两人一路向西,路上,李元复知道道士道名叫赵敬元,道号真元子,是玉虚山玉虚观的道门子弟。
玉虚山位于昆仑山下,离中原有千里之遥。
路上,李元复问真元子:“师傅,玉虚山离中原这么远,您干嘛跑中原来啊?”
真元子长叹一口气,说:“为师是中原人,二十五年前,黄巢作乱,我的父亲被朱温所害,全家除我外七十一口,尽命丧于朱温之手,今日来此,是为报仇而来。”
李元复默然点头,想不到真元子跟朱温也是有血海深仇。
为了躲避追捕,真元子带着李元复白天睡觉,晚上赶路。
次日,二人来到一处镇上,真元子拿出银钱,为自己和李元复各自置办了一套衣服。
真元子脱下了道袍,换上了粗布常服,李元复在洗漱之后,换上了新衣服,整个人立时便从一个小乞丐变成了清爽的孩童。
看到李元复的真面目,真元子不禁问道:“徒儿,你是哪年生人?”
“乾宁三年正月初八。”
“哦?你已经十二岁了,怎么才长这么点个?”真元子不禁好奇的盯着李元复看了看。
不过很快,真元子便明白过来,李元复从小就跟着爷爷乞讨为生,一个乞丐,长期处于饥饿的状态之下,怎么长个!
“看来需要尽快食补了,不能耽误长个子的时间。”
当天,师徒俩在镇上的一处客栈落脚,真元子特意要了一间上房,当看到真元子拿出一贯铜钱时,李元复才知道自己这个师傅不是穷人。
前脚刚落脚客栈,后脚就有一队五十人的甲兵进入镇子。
领头的军官一进镇子,立刻命令士兵进入镇里的所有饭馆和客栈。
一队三十人的甲兵进入两人刚落脚的客栈。
“奉梁王命令,捉拿反贼,所有人等,一律不许乱动,违者斩立决!”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掌柜的看到当兵的进来,顿时人都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他战战兢兢的问带队的队长,“这位军爷,您有何吩咐?”
队长斜眼盯着他问:“掌柜的,昨日和今日,有没有看到一个中年道士入住?”
掌柜摇头道:“未曾见过!”
“那有没有陌生人在你店里歇脚过夜?”
“这倒是有,这小镇南来北往的人挺多,昨夜到今日有十余人在小店打尖。”
“去,把他们全给我叫出来,本官要一一盘问!”
一楼的动静那么大,自然会惊扰到二楼住宿的客人。
真元子一看外面的甲兵,立刻意识到这是来抓捕他的。
他对李元复说:“这些朱温的犬牙,还真是紧追不舍啊,徒儿,此地不宜久留,快虽为师离开。
师徒二人匆匆收拾后,真元子打开窗户,对李元复说:“待会为师叫你跳,你就跳,明白吗?”
李元复默然点头。
真元子瞅了一眼窗外,纵身一跃,直接跳了出去,一脚稳稳的踩在地上。
“快,跳下来!”真元子朝李元复招手。
“队长,外面有人跳窗!”
“定是那刺客,快,给我追!”
听到客栈里的话,真元子不禁心急,对李元复又喊道:“快跳啊!”
李元复往下望了一眼,只见一丈多高的楼层,看得人两腿直直的发软。
“快跳,再不跳来不及了!”
下面的真元子急得不行。
李元复心下一横,直接一跃,身体顿时快速下坠,李元复本以为会摔在雪地上,却没想到被下面的真元子给接住了。.七
“快,随为师跑!”
真元子拉着李元复就朝西南方向奔去,后面的甲兵看到逃跑的两人,不禁在身后大喊道:“站住,再跑就放箭了!”
真元子无心理会后面的追兵,脚下运起轻功,拉着李元复就是狂奔。
李元复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就要飞了起来,两侧的房屋从眼前快速掠过。
师徒二人狂奔,还未出镇子,忽然前面跑出来一队甲兵,二十名甲兵张弓搭箭,二话不说,直接开射。
“遭!”
真元子一看前方还有堵截,吓得连忙挥舞手中的宝剑格挡。
“啊!”
一箭命中在了真元子的右腿处,真元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连带着李元复也摔倒在了地上。
“抓活的!”
看到真元子中箭,甲兵们兴奋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