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大,所以更显拥挤。
正东是一间茶厅,上面挂着“除魔卫道”的木纹牌匾,厅内挂着照片,一群穿着白褂大衫的人挤在一起,为首的男人抱着一个女婴,可以看出这女婴便是闵慧慧。
见陈去端详照片,闵慧慧上前解释道:“这是我爹在世的时候拍的,那时候,我们御天堂还有许多的弟子。”
陈去微微点头,目光停留在男人身边的少年脸上,那少年抱着大刀,面容冷峻,赫然就是未长大的边盛。
照片就是在这间院子里照的,身后的背景是这间茶厅,只不过,那时牌匾上的还是“御天堂”三字。
“我爹走后,堂里许多师兄弟也离开了……”
说到这些,闵慧慧的眼眶微微泛红,陈去侧身看向她,闵慧慧的话也戛然而止,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慧慧,周大娘说你带了个男人回来,你……”
话音未落,陈启念急匆匆地进了院子,当看清院里的人是陈去后,他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陈……陈大道,你怎么来了?”
刚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慌上前拦在陈去面前,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们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您……”
“我不是来找你们算账的。”陈去有些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截了当问道:“你知道这附近有户姓姜的人家吗?”
“您要找人?”陈启念松了一口气,思索片刻,他猛一拍手,问道:“姓姜的可不少,还有其他吗?”
“行医的,许是开了一家医馆?”
陈去紧紧盯着他,不敢错过他的表情。
“好像是有这么一家。”陈启念不太确定,抬眼发现陈去盯着自己,顿时紧张起来,小声问道:“这个姓姜的人家是怎么得罪您了?需不需要我替您出手?”
陈去十分无语,难道他现在看着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窥探到陈去不是恶意,陈启念松了一口气,赶紧道:“不是仇家啊,那就好办了,行医的姜姓人家的确有,那家医馆叫……”
“叫正福医馆。”说话的是闵慧慧,见陈去的目光挪了过来,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说起来,那家人与我爹还有些交情,他们从医多年,在这一块颇有威望。”
“能带我过去吗?”
陈去压下喜悦,认真地看着闵慧慧。
闵慧慧连忙点头答应,见她一脸羞涩,一旁的陈启念总算是瞧出了不对劲,上前挤到闵慧慧身边,故意提高声音问道:“慧慧,边盛兄呢?他不会还在赖床吧?”
“叔叔早早就出去了,你以为是你啊。”闵慧慧瞪了他一眼,转头冲着陈去笑道:“那我们现在过去吗?”
“好。”
陈启念有些着急,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厚着脸皮跟着两人来了正福医馆。
医馆内十分冷清,隐约见到有人在柜台前忙碌着,闵慧慧将两人拦在了门口,便先一步进去了。
几乎同时,一个年轻女子从两人身后探出了身,见两人盯着医馆,她十分防备地质问:“你们是谁?”
“你是?”陈启念看向陈去,陈去摇摇头表示不认识,女子拧紧了眉头,再次质问道:“你们要找谁?”
不待两人回答,却见医馆内的闵慧慧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男人朝着两人身后的年轻女子招手,接着又对两人唤道:“两位进来吧。”
医馆内满是药草味,好在不刺鼻。
五人来到屋后坐下,几乎同时,中年男人面色不善地开口问道:“是你要找人?你要找谁?”
同时,所有人的目光落到陈去脸上,他微微颔首,说道:“您认识林曲吗?”
姜正清蹙眉,显然是不认识,陈去又问道:“您妻子叫什么名字?”
姜正清的表情变得难看,他清了清嗓子,反问道:“你是什么人?我妻子早已去世,听她说,她好像没什么亲戚。”
虽然这个结果早有预料,陈去的心头却还是猛地收紧了几分,他勉强笑了笑,说道:“那可能就是找错了,我要找的人叫姜川。”
话落,姜正清和姜岚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姜岚倏地起身问道:“你要找谁?姜川?你认识她?”
陈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忙起身说道:“姜川,我要找的人就是她,大概六七十年前,她嫁到了海中,你们认识!”
像是将要破茧而出的蚕蛹,这一刻,陈去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臂,连声问道:“她人呢?她还活着吗?她在哪?”
“你……”
姜岚欲言又止,她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而姜正清亦是同样表情。
“你说啊!”陈去急了,手上不觉用了劲儿。
姜岚想要挣脱却又挣不开,好在姜正清及时上前推开了陈去的手,看陈去面上的着急不像作假,姜正清才开口说道:“六七十年了,你要找的那个人恐怕是死了。”
陈去诧然失神,他摇摇头再说不出什么话。
“爹?”姜岚不解,姜正清抬手打断,顿了顿才道:“我知道你要找的是谁,她是我娘的救命恩人,可惜好人不常命。”
陈去看向他,后面的话他已经不想听了。
姜正清看向姜岚,笑了笑说道:“这事儿过去很多年了,姜小姐才是你爷爷的原定妻子,他们表兄妹之间的婚事早就定下了,可你爷爷和你奶奶私下定了心意,你奶奶要被人活活打死的,幸好姜小姐心善救了她,后来还将她送来了你爷爷身边,没多久,姜小姐被送往川东,病死在了半路。”
姜岚张张嘴,看向一旁的陈去,原来如此,难怪奶奶离世时一直念叨要去找大小姐,还执意给妹妹取了姜川这个名字。
“多谢。”
陈去冲他们微微颔首致谢,转身朝外面走去,陈启念和闵慧慧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他。
刚走到门口,一道俏丽的身影从旁边挤过钻进医馆,陈去猛地扭头看去,一眼,浑身的血液便热了起来,他张嘴便喊道:“阿川!”
身影随之蓦然看来,那熟悉的面孔不正是陈去魂牵梦绕的心上人么?
陈去快步走去,眸中全是少女模样,他探出手快速揽过对方抱住,几乎同时,姜川尖叫着挣扎起来,奈何力气太小,根本挣脱不开。
里面的人听见尖叫,跟着冲了出来,见到此幕急忙上前分开两人。
感觉到对方的抗拒,陈去冷静了下来,他仔细端详对方的眉眼,一切都很熟悉,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泛着泪光的陌生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