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斌的家，就是很普通的两居室，七十年代的老房子。
江华走到墙边，提起开水瓶，给精神恍惚的徐兰芬，倒了一杯温水。
“徐阿姨，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别太担心。”
江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一家的命运，真的是太惨了。
徐兰芬恍恍惚惚地接过水杯，目光依旧毫无焦距，让人很是忧心，她的精神状态。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江华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个穿夹克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我是赵锋，过来看看她们母女。”
赵锋手里提着一兜子罐头，还有一些水果。
“赵市，进来坐吧。”
江华叹了口气，侧身让开。
赵锋进来后，先是把罐头和水果，放在电视柜上，然后看到了精神恍惚的徐兰芬，愣了一下问：“徐大姐这是怎么了？”
“一言难尽，赵市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江华心里挺不是滋味。
他特别同情华蕊，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能不能挺过来。
“江哥，我爸留了一封信。”
华蕊拿着一封信，快步从卧室走出来。
看到客厅多了一个人，她愣了一下。
“这是赵市，你之前见过的。”
江华介绍。
然后，他目光落在华蕊手里的那封信上，华斌死的蹊跷，也许这封信，能帮他解开一些谜团。
“蕊蕊，快把信给妈妈，看你爸到底说了什么。”
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的徐兰芬，眼神终于有了焦距，急切地站起身。
江华心里松了口气，对方能缓过来就好，不然一直是刚才那样子，这个家就算彻底完了。
徐兰芬拆开丈夫的信，里面纸张皱巴巴的，还有几团墨渍，看来华斌写信时，心情很不平静。
江华和赵锋，都盯着徐兰芬，他们都很想知道，华斌信里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自杀。
哪知道，徐兰芬看着看着，双眼一番，直接晕了过去。
“妈，你怎么了？”
华蕊惊呼一声，跑过去扶着母亲。
江华弯腰捡起飘落在地上的信纸，凝神看去，越看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无名怒火在积蓄。
杀人不过头点地，对方用赌债逼死华斌不说，承诺的免除债务，更是和放屁一样，他前脚刚死，这些人后脚就上门讨债，这是要把这一家人往死逼。
“赵市，您自己看看吧。”
江华把遗书递给赵锋，走到窗边，点燃一根烟。
华斌在信里，说自己被人设套陷害了，欠了巨额债务，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保护妻女，他迫不得已，只能一死了之。
对方是什么身份，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领头的那人，别人喊他八哥，是新崛起的，很有名气一个大混子。
“无法无天！”
赵锋看完遗书，气得火冒三丈。
他有种被人打脸的感觉，之前还信誓旦旦，在李与民面前保证，说市里海清晏明，没有污垢生存的土壤，现在就出了这种事情，脸痛啊，火辣辣的痛。
“江总，能不能借你的移动电话用一下？”
赵锋神色阴沉。
“赵市，这不是简单的诱赌和高利贷，背后肯定隐藏了更复杂的事情，希望你能一查到底。”
江华从包里拿出大哥大，神色郑重地说。
华蕊把昏迷的母亲，扶到沙发上，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忙活了好一阵，徐兰芬终于清醒过来。
“你是谁？”
她眼神茫然地看着女儿。
“妈，我是蕊蕊，你别吓我，呜呜……”
华蕊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失声。
江华眉头紧皱成一团，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捏住，胸腔积压的郁气，有种要炸裂的感觉。
“走，先带阿姨去医院。”
他走过去扶起徐兰芬。
赵锋在一旁，拿着大哥大，一连打出去好几个电话，一张脸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和李与民一样，也是刚调到这边，刚上任不久，就遇到这种事情，他觉得自己的脸，被一只看不见的脚，踩在地上摩擦。
“小江，我和你们一起去医院。”
在江华出门之后，他快步追了过来。
面对这种情况，一般的女孩子，这个时候，多半都崩溃了，但是华蕊却表现的很坚强。
她倔强的咬着嘴唇，扶着母亲，眼中没了之前的软弱，反而透出一股坚定。
“华蕊，你放心，这件事情，赵叔一定管到底。”
赵锋语气斩钉截铁。
在把人送去医院的途中，江华的手机响了，是市局那边打过来跟赵锋汇报，说他们去晚了一步，老八跑了，现在正在封锁全城，搜捕老八。
“黑云压城啊，这个老八身后是谁？”
江华凭着直觉，觉得这事儿身后，有至诚地产的影子，可是他没有证据。
这时，江华的大哥大又响了，这次是赵锋秘书打过来的。
刚才赵锋用江华的大哥大，打了几个电话出去，现在回过来的电话，全打到他码号上。
那边还以为是赵锋接的电话，直接说：“赵市，我刚才去找至诚地产，说能不能帮着分担一点职工的拖欠工资，那边说，宣纸厂出了这种事，之前商定的协议需要重新拟订，说是之前的出价高了。”
车里空间就这么大，哪怕江华没开免提，坐在他身边的赵锋也听见了。
“趁火打劫！”
他一拳捶在车子座椅上，脸色铁青。
年底了，市里资金不宽裕，他想要补齐宣纸厂职工们的拖欠工资，还有点小缺口，他寻思找至诚地产，帮着分担一点，哪知道那边不仅拒绝了，还趁火打劫，调低了收购价格。
“那你告诉他们，收购协议作废，宣纸厂我来接手，所有职工的拖欠工资，我年前全额发放，让他们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江华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大哥大，语气冰冷。
“你是谁，赵市呢？”
那边的秘书傻眼了。
“我是江华，如果你在至诚地产，麻烦跟何至诚说一声，不管他藏的多深，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让他年夜宴办的热闹点儿，我亲自去给他拜年。”
江华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江总，你这……”
赵锋哭笑不得，早有耳闻，这位江总办事独行特立，今天算是见识了。
“赵市，我来接手宣纸厂，你不会介意吧？”
江华抿着嘴唇，警察办案讲证据，他办事靠直觉，他现在认定何至诚就是幕后黑手，想想徐兰芬母女，他觉得这人真的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