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棠泠一家人正在用餐。
棠泠将自己对于孺子室之后的打算说完之后,棠浔惊讶地开口:“什么?阿姐!你要遣散孺子室?”
“嗯。”棠泠埋着头,低低地应声。
“为什么?”棠浔难以理解棠泠的这个决定。
“孺子室已经被大火给烧没了,家长们不信任孺子室要把孩子们都带走,爹也不想我继续把时间浪费在孺子室上,这些原因还不够吗?”棠泠抬起头,眼神冰冷地对上棠浔的眸子。
“可是!”棠浔一时之间着急地还想要说些什么。
棠慎之却开口打断了棠浔:“可是什么可是?孺子室本来就是你姐的,现在你姐都做了决定,你难道还有什么意见吗?”
“当然有!正因为孺子室是阿姐的心血,所以我才不相信阿姐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孺子室!”棠浔情绪激动着,竟对棠慎之吼了出来。
“吼什么吼!”棠慎之红了脸,放下碗筷猛得拍了拍桌子,“你姐遣散孺子室是对的!现在孺子室已经没了,难道你还要在那堆废墟上耗费时间吗!”
“怎么会是浪费时间?我们今天去问了木工,孺子室修缮最多三个月!只要…”棠浔急着开口。
“修缮什么修缮!难道这半年,你姐花在孺子室上的时间还不够多吗!遣散孺子室也好,这样你们两个人都可以好好地给我留在家!”棠慎之面红耳赤,厉声打断了棠浔的话。
棠浔一时气结,他见棠慎之的态度强烈,而棠泠对此默不作声,一脸淡然地埋头吃饭夹菜,仿佛他和棠慎之争吵的事情与她毫不相关。
棠泠这幅淡漠的态度,刺痛了棠浔的心。
对于阿姐来说,孺子室难道不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吗?
棠浔望着棠泠冰冷的眼眸,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不已。
棠慎之也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件事,于是放轻了语气道:“今后我们家,不允许再提‘孺子室’这三个字。你们两个人都给我好好地呆在家。”
“嗯。”棠泠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棠慎之又把视线看向了棠浔。
棠浔不情不愿,似有若无地应声:“嗯。”
棠慎之见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泠儿,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为父也再去找媒婆帮你物色几个好人家。”棠慎之又提起了棠泠婚事的事情。
棠浔以为棠泠虽然被孺子室的事情伤了心,但是婚姻大事的原则,她应该还是有的吧?
哪知棠泠捧着饭碗,很轻很轻地点点头:“女儿全听爹的话。”
她没有一点脾气,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没有生机与活力。
“阿姐!”棠浔心疼地皱起了眉头。
棠泠没有看棠浔,自顾自地继续夹菜吃饭。
棠慎之又把凛冽的眼神看向棠浔,他这才不甘心地收回了视线。
而棠慎之虽然看着棠泠顺从了他的意思,但是见棠泠一点活力都没有,心里还是有几分心疼。
也有那么一瞬间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逼迫棠泠?是不是不应该阻止棠泠开办孺子室?
但是孺子室如今付之一炬,想必也是天意吧。
“吃饭。”棠慎之低声道。
棠浔这顿饭吃的不情不愿,棠泠其实也吃的索然无味。
不是她不想反抗棠慎之对她的安排,而是她怕就算自己反抗也没有任何用。
就像她反抗了棠慎之,她坚持要开办孺子室,但是结果呢?
所以,既然没有一定的结果,不如顺着棠慎之,这样还能让老人家欢心不是?
……
第二日,棠浔没有去药铺,而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外出。
他想棠泠一定是因为孺子室没有了,所以才如此低落,那只要把孺子室重新修缮好,棠泠看见焕然一新的孺子室,是否就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所以,就算棠泠放弃了孺子室,他们也不会就这么放弃孺子室!绝对不会!
棠泠也不去多问棠浔去做什么,她现在的心情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
但是总有人让她不得不去思考和面对一些事情。
“小姐…刘冀公子在门外求见。”柳鸳慢慢走来,犹犹豫豫小声地开口。
刘冀…
棠泠心里思忖,刘冀这个时候来找她做什么?
不会又是爹让他来的吧?
想着,棠泠倒了一杯茶,轻声道:“让刘公子过来吧。”
“是,小姐。”柳鸢应声退下。
不一会儿,柳鸢带着刘冀来到了后院。
棠泠坐在院落中,明明是夏天,刘冀却从棠泠的身上看出了几分秋天的落寞与孤寂。
想必,棠泠这般状态与孺子室被烧有关吧?
也许还与自己有关。
想着,刘冀自责似的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近棠泠。
“棠姑娘。”刘冀走到棠泠跟前,礼貌地作揖。
“刘公子不必多礼,坐吧。”棠泠伸出手,做了一个“请”地动作。
刘冀坐在了棠泠的对面。
棠泠又给刘冀递过去一杯茶,她望着刘冀开门见山地问:“不知刘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刘某,今日是向棠姑娘道歉。”刘冀的表情严肃认真了几分。
“道歉?”棠泠轻声重复,眼里是几分不解和疑惑。
“是。”刘冀正色道,“我昨日回府才知道,家父竟然把那日我与棠姑娘见面的事情告诉了令尊,还把当时我和棠姑娘的对话内容也告诉了令尊。”
说着,刘冀自责地低下了头,“不过这也怪刘某自己,当时就不应该在家父追问之下把什么都说出来。”
棠泠闻言,这才想起前天晚上棠慎之为什么会来找自己,把自己给痛骂了一通!
原来,是这样。
“棠姑娘,不知,令尊知道我二人的谈话内容之后,是否有为难你?”刘冀抬起头,担忧地望着棠泠。
棠泠神色淡然,她轻轻地摇头:“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已经过去了?”刘冀惊诧,“那就是令尊还是为难棠姑娘了?”
棠泠这一次没有回答,都是伤心事,何必再提?
刘冀看棠泠的神情有些哀伤,更是自责:“棠姑娘,刘某不是有意将我们二人的谈话详情告知家父,是家父逼问,刘某无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