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书一时也说不清，叫来她的贴身丫鬟，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丫鬟被人搀扶着进来，显然也是被狠狠拷问了一番。
王尚书厉声问道：“郡主的这块手绢可是她自己的？”
那丫鬟抬头看了一眼，摇头：“不是，郡主的手绢都是绣着花，这上面什么都没有。”
霍錦仪摸了摸，质地一般，棉麻之类的，更像是男人用的手绢，上面还有一种很熟悉的药香，展开来除了绣着一个“卓”字外再无其他。
一般来说，这个“卓”字更容易让人想到是人名，或许这就是凶手的名字里嵌着的字。
莫离将整个屋子都翻遍了，除了这手绢再无其他，连张肖像画也没有，如果不是这手绢，霍錦仪真到怀疑她是否真的有心上人。
临行前，霍錦仪问王尚书要了这手绢，王尚书痛快地答应了。
从王尚书府邸出来后，霍錦仪让莫离去现场勘察，而他自己去杨侯府。
向杨侯爷说明来意后，杨祝威让小凤去叫少夫人，谁知小凤站着不动，却说道：“少夫人卧床好些天了，自那次回来后，就开始咳血，精神也不好。”
杨祝威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给忙忘记了。上次见小璃脸色很不好，就请了大夫给看看，又开了很多药吃。前几天康王到我这来挑药材给康王妃吃，听闻她是气病的，也不知道哪里这么大的火气，连我藏了很久的百年人参都要走了，但是不能断了小璃的救命药是不是，所以我就出去找药去了，反正也无视，她也算是我的女儿了，总不能不管。”
霍錦仪这才歉意道：“少夫人的病说来是下官弄出来的，理当去看看方才安心。”
杨祝威叹气道：“小璃的病难除病根，不怪霍侍郎，是她身子太弱，我也不忍心看着她操劳，只是霍侍郎过来想必是有事要问，这怎么能耽搁呢。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霍錦仪客套道：“少夫人的卧房，下官去可有不妥？”
杨祝威摆摆手：“没事，正事要紧。”
“即如此，那下官只好叨扰少夫人了。”
三人很快进了顾九璃的房间，一眼就看到墙上挂着的他送给她的画，没有想到她没有丢弃，真是意外。
再进到内间，只见屋内药味浓郁，她安静地躺在床踏上，脸色憔悴不少，眉头紧皱，睡梦中仍不安地挣扎，好像是梦魇了，她痛苦地拼命摇头，手紧紧抓着胸口，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身上冷汗淋漓。
小凤赶紧放下药碗，快速来到她跟前，拿出手绢替她擦着冷汗，不断呼唤：“少夫人，少夫人……”一面紧紧抓住她的手。
慢慢地顾九璃的动作不再那么剧烈了，眉头舒展了不少，也安静了不少。
“她是怎么了？”杨祝威问。
小凤如实回答：“少夫人时常梦魇，想必她是吃了不少苦，少夫人这么虚弱的身子能撑到现在太不容易了，她也太可怜了。”转头看向霍錦仪，扑通一声跪下，道：“大人，不要再打扰我们少夫人了，你看你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现在还来找她，求求你不要来找她了，她需要好好养病。”
霍錦仪心中有愧，只怪那天他感觉受人算计，想要再试试她，不想却把她弄伤，说到底是他的错，她没有怪他，还出手相助，让那人说出了不少信息，现在他的确不应再开口要她帮忙。
只是若论到药香，怕是除了她，找不到仅凭着味道能断定是什么药。
“这样，我去叫红玉那丫头过来服侍小璃。”杨祝威说完就出去了。
很快，一个与小凤差不多大的丫头过来，手里拿着一团针包，给顾九璃施针。
小凤仍不肯让霍锦仪靠近少夫人半步，反正看他就是如进了鸡窝的黄鼠狼。
“小凤，你在干什么？”顾九璃不知何时醒了，语气虽轻，言辞却很严厉，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小凤赶紧拿来药碗伺候她喝下，顾九璃有气无力地问：“霍大人来访不知有何要事需要我做？”
霍錦仪惭愧道：“我不知少夫人病得如此之重，上次是我的疏忽让少夫人受此重伤，是我的不是，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无妨。”顾九璃豁达地摇摇头，丝毫没有怪他，“其实上次跟你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怎能带累你呢，我这病太重了，不是普通的要能好。唉，我真是羡慕你们，可以想做什么都做什么，而我什么都不能做。”
“怎么会如此想呢？我来这就是有事相求。”
“哦，真的？”顾九璃一听自己竟然能帮忙，面色也好了起来，在小凤的搀扶下，可以坐起来。
霍錦仪这才拿出一张手绢道：“这手绢上面的药香少夫人可能辨别出？”
顾九璃看了一眼，道：“这屋里药味太重，到外面去吧。”她撑着起身，红玉将针拔出，小凤不满地看了一眼霍錦仪，听话地扶起她。
到了外面，顾九璃这才接过手绢，打开一刹那，她一怔，这张手绢太熟悉了，熟悉的味道，还有那字，分明就是阿卓的名字。
她没有问这手绢从哪里来，霍錦仪拿来的，不会有好事，轻轻嗅了嗅，这才言道：“这上面有丹皮、赤芍、黄芩、黄连、红花、质子，还有紫雪丹、牛黄丸。”
“做什么用？”
“这些药可以治烦躁发热、惊厥抽搐，若只闻着味道，效用自然减弱，通常已经治愈之人为防止复发，闻闻味道有巩固之效。”忙已经帮完，将物归原主。
霍錦仪接过手绢，赞赏道：“果然找少夫人是对的，这辩味识病的本事恐怕太医也很难做到。”
“过奖，久病成医而已。”顾九璃谦虚道。
“你不问问我这是从哪里找到的吗，手绢又是何人的吗？”
“反正不认识，再说大人断案怎么能轻易告诉他人。”
“也对。”达成目的，霍錦仪微笑道。方才小凤一闪而过的惊愕他并没有忽略掉，看来她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