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顾钰娇的视线，恢复正常的“苏念”害怕地抖了抖，躲到了苏家夫妇的身后。
顾钰娇秀气的眉尖蹙了蹙，粉唇紧抿，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陆辰飞开口了——
“霁先生，会不会那鬼魂现在回到画卷里了？要不，我们还是回苏小姐的房间再去看看？”
谢清川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因为一般来说，恶鬼都会有寄宿体的，那幅古画这么古怪，确实该再仔细查看一下。
但谢清和却并不这么认为。
虽然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那厉鬼这么聪明，不会做出这种威胁自身的事的……
如果要藏的话，最安全的地方，应该是哪里呢？
眉宇微沉，谢清和的思绪快速飞转，很快，他想到了自己遗漏的地方。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听顾钰娇声音低软颤抖着，小声说了句：“会不会……苏小姐、已经不是苏小姐了……”
顾钰娇清楚地记得，当时“苏念”反常地发疯时，眼瞳黑得很渗人。
而且对方身上的鬼气，很强烈。
当时他周遭都是黑色浓郁，鬼气也很浓，情况又混乱，所以虽然看到了，却没来得及往深处想。
再加上后面谢清和他们来了之后，“苏念”身上的鬼气又全部消失了，他才遗漏了这一点。
现在看来，一个恶鬼缠身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有那么浓郁的鬼气。
而且，这鬼气还能收放自如……
唯一的解释，只有对方就是鬼！
顾钰娇的话说出来后，空气顿时冷了下来，整个走廊里，一片死寂。
苏家夫妇不敢置信地看着躲在自己身后惊惶脆弱的宝贝女儿，“不可能的、念念怎么可能会是……会是鬼呢……”
霁北尘没想到第一个发现异常的，竟然会是自己这个最没用的小徒弟。
从进房间，看到“苏念”的那一眼，霁北尘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而之所以所有人都看不出来“苏念”的异常，是因为这只鬼很聪明，她躲在了苏念的潜意识里，平时的苏念就是苏念本人，所以人们自然发现不了什么。
古画没有问题，古画只是那只厉鬼原先的载体而已……
“霁先生，您快告诉我们，念念她没有问题……我们家念念……”
霁北尘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顾钰娇的话。
他长身玉立，依旧穿着一身素雅长衫，略长的头发垂落在肩头，冷俊的眉眼冰冷寒冽。
那厉鬼眼看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也不再伪装了。
一时间，走廊里狂风大作，森冷阴气再次涌现，尖利刺耳的桀桀怪笑声中，顾钰娇被劲风吹的几乎睁不开眼。
宽阔的走廊上，灯光闪烁，黑气缭绕。
顾钰娇听到那女鬼一遍遍地喊着自己的名字，阴森可怖，尾调拖长——
“小娇……小娇……”
“我好喜欢你啊，来陪我好不好啊……我好孤单啊……来陪我好不好……”
顾钰娇吓得忙往霁北尘身边靠了靠，〖不好！一点都不好！〗
察觉到自家小徒弟小心翼翼贴在自己手臂上的温软肌肤，霁北尘的身形僵硬了几分。
离得近了，对方身上那股香味若有似无地往他的鼻腔里钻，带着绵绵的香甜气息。
霁北尘没有出手，他看着谢清和三人和那只厉鬼缠斗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看来谢清川谢清和两人应该再加强训练才是，至于自己这个笨蛋小徒弟……
原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的顾钰娇，一直乖乖地躲在霁北尘的身后，然而，他低估了这只厉鬼的能力。
眼见自己逃不掉，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女厉鬼选择了玉石俱焚，她凄厉地惨叫了一声后，从“苏念”的身体里飞了出来，爆成了无数的魂体。
其中最厉害的那一个，朝着顾钰娇的面门直直地袭去——
“小娇，来陪我吧！”
霁北尘也没想到这厉鬼宁愿选择自爆的，灰飞烟灭的方式，也要伤害顾钰娇，等他出手制住厉鬼的时候，那厉鬼离顾钰娇的脸只差了毫厘。
厉鬼挣扎了起来。
她并不是真的要伤害顾钰娇，她只是想在自己消失前，再亲近一下对方。
最后，她舍弃了鬼体，在灰飞烟灭之前，终于往前，轻轻地吻住了顾钰娇的额头。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小娇……”
顾钰娇看着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厉鬼，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什么，呆呆地愣住了。
与此同时，在厉鬼灰飞烟灭的瞬间，苏念房间里的那幅古画，燃了起来——
火光闪烁间，女厉鬼生前的一幕幕闪过。
所谓厉鬼，不过是惨死后鲜血溅落在画卷上的无辜女子罢了。
因为心有怨恨和不甘，灵魂附着在古画上，日夜煎熬，最后怨气积聚，心态扭曲，变成厉鬼，产生了想夺取活人复生的想法。
在消失之前，厉鬼心中所有的怨恨和不甘，在那个吻后，全部烟消雾散了……
从第一眼就喜欢上的笨蛋小天师，她的小娇，就好像是专门来接她离开的一样……
因为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顾钰娇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那女鬼的生前，一幕幕，像是幻灯片一样不停地闪过。
霁北尘显然也没想到那厉鬼拼尽全力，只为了靠近顾钰娇而已。
看着怔愣在原地的小徒弟，霁北尘长睫抖了抖，问道，“顾钰娇，你没……”事吧。
霁北尘话还没说完，顾钰娇就倒下了，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对方，这一碰，才发现对方浑身都是冰凉的。
原本姣白漂亮的小脸一片煞白，额头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单薄纤弱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
“小娇！”
“师弟！”
冷得意识模糊的顾钰娇隐约听到了谢清和他们的声音，乌黑长睫颤了颤，他微微睁开眼，却只模糊看到了几人的身形，随后就陷入了昏迷。
顾钰娇的身体本就孱弱，八字不好，阳气衰弱，还有阴阳眼，被鬼王抱着强吻了许久，要说没有被影响是不可能的。
阴气入体的情况下，还被迫共享了厉鬼的生平，便是正常的天师都不一定受得了，更别提顾钰娇这小身板了。
冷得眼睫都开始有白色霜花凝结的时候，顾钰娇难受得眼泪簌簌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