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殊站在书架前，看不清脸色，“事情查得怎么样？”
徐杳徐杲单膝跪地，“回陛下，还没查到有用的线索。”
“沈婕妤和秦美人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徐杳：“她们试图修缮冷宫。”
“什么？”
徐杲：“本来泥都糊到墙上了……”语气中带着些意犹未尽。
“再去查。”宋景殊维持着面上的冷静。
徐杲：“查沈婕妤她们还是？”
宋景殊气道：“查到真正的凶手为止！”
“是。”二人告退。
徐庆劝道：“陛下，这没准就没人对她们下手呢。”
“她们就那么能作死不成？”
“老奴多句嘴，她们没有害人的动机呀。”
“你懂什么。”
徐庆闭嘴，他能懂什么呢，也就比皇上多个二十年在宫里生活的经验罢了。这两天别说投怀送抱的，就是连送个汤汤水水的都没有，就没人想争这个宠。
但皇上不这么想，可见那话本子害人不浅呐。无后的徐公公莫名生出了一种老父亲心理。
另一边的奇宝宫仍旧不消停。
秦白在纸上刷刷写字，既然暂时不能出宫，在宫里也不能闲着。
当然了，等这阵风头过去，她还是要偷偷溜出去的。
而沈停云则在奇宝宫和冷宫的墙边扣扣摸摸，拿小锤子四处敲打。待听到不一样的声音，她一铁锹下去，墙塌了一大块。她循环往复了几次，整片墙都倒了。
听到动静的秦白出来看到的就是她站在漫天灰尘里，像从战争片里走出来的一样。灰尘散去，浮现在眼前的就是熟悉又陌生的冷宫。
“从根本上解决被打入冷宫的问题，冷宫从此并入奇宝宫。”沈停云骄傲道。
秦白：“你怎么知道是冷宫并入奇宝宫，万一是奇宝宫并入冷宫呢？”
“你说的有理，但是冷宫搞舒服了也能住。”
“我真理解不了你的脑回路，这个东西万一也犯了宫规呢？”
一直沉默的崔子瑛开口：“宫规里没有这条，现在看来损坏宫中财物也要写进去了。”
沈停云：“这怎么能叫损坏呢？这是废物利用，等我收拾好你常来玩。”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以及沉默。
脑回路不同，不能强求。
崔子瑛走了，她又去折磨皇帝了。而秦白则收拾了物件，搬来与沈停云同住。
收拾到天黑，冷宫没怎么显出模样，倒是更阴森了。
“我后悔了。”秦白直言，“你这晚上怕不是要闹鬼。”
“马克思主义定能护你平安。”
第二天一早，沈停云就被薅了起来。
“干什么呀？”她睡眼惺忪地说。昨天她添置灯火忙到半夜，才睡了不到三个时辰。
“我办了个读书会，你跟我一块去。”
“不去。”她直挺挺地躺了回去，“我还在禁足呢。”
“禁什么足，这条宫规里有吗？”
“皇上说的。”虽然她没打算听，不过可以暂时顶一顶。
秦白手一挥，“宫规没有的不算，到时候求崔昭仪去劝他。”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沈停云念出了《甄嬛传》的经典台词：“规矩是祖宗定的，祖宗就是天子，天子就是皇上。”
理论上，皇帝说什么是什么，哪有规矩拦得住他呀，不过当今皇上不是个理论上的皇上就是了。
“算了算了，你接着睡吧。”
徐杳对着刚下朝的皇帝道：“陛下，嫔妃们此时聚集在御花园，不知道在干什么。”
“盯紧了，别让人逮着机会下手。”
这次读书会读的不是别的，正是皇帝也喜欢的满月仙的作品。
这次除了足不出户的慎妃和还在睡觉的沈停云，都到齐了，连陈见琼都撂下宫务过来了。
慎妃也是个奇人，常年为皇帝祈福。沈停云评价：皇帝还没驾崩，就有人过上了太妃的日子。
“要说这个女主也是有毛病，好好地放着大家小姐不做，非要去当压寨夫人。”陈见琼捧着《我收了土匪头子当小弟》，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一边还要吐槽，“当土匪一年能赚几个钱？”
崔昭仪：“抢劫犯法，朝廷为什么不派人剿匪？”她也在看这本。
伊嫔手里拿的是《从厨娘到王妃需要几步》，“果然，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不过这种因为点吃的就变心的男人是要不得的。”
萧美人手中的是满月仙的早期作品《艳冠群芳》，她抬头望天，“这桃花妆是怎么样的妆呢？”
“武功练到高深处真的可以刀枪不入吗？”捧着《我在将军面前耍大刀》的楚贵人感叹。
位份最低的谢才人一言不发，只是脸蛋耳朵红成一片。
秦白见不得有人被落下，主动问道：“谢才人觉得呢？”
“我觉得……太羞耻了。”
秦白：“是我的不是，没有考虑到不爱看话本的姐妹。”
谢才人小声道：“不是……”
只是从前觉得入宫就会勾心斗角起来，所以写了不少宫斗作品，现在看来，竟都是自己的臆想了。
秦白看着她手里的《我在冷宫作妖的激情岁月》，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看着其乐融融的妃子们，觉得自己手里的宫斗作品不香了。
“其实吧，宫斗是一种能很好地体现出人间百态的题材，妹妹手里这本呢，值得一读。”秦白道，“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万艳同悲。”
“为什么要万艳同悲？”谢才人茫然，“万艳应该一块高高兴兴，整死狗皇帝。”
她对自己过去笔下的人物产生了一种陌生感和割裂感。
秦白赶紧阻止：“哎，这话可不能乱说。”
听墙角的徐杲听不真切，只捕捉到了关键词，于是他对宋景殊说：“陛下，嫔妃之间未必互相残害，卑职觉得，她们想弑君。”
宋景殊手里的折子啪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你怎么知道的？”
“卑职听见她们说‘男人要不得’‘刀枪不入’‘搞死狗皇帝’之类的。”
“她们在干什么？”
“在御花园里，明面上是在开读书会，卑职推测，是在密谋。”
徐杳看着抽风的弟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