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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2 章 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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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邃一通暗射、埋怨,崔澹与卢氏的关系更加紧张了,气得卢氏直接卧床,将家里的事丢手不管了!

    崔澹顶不住,这几日找着各种借口在同僚家蹭饭闲聊,深夜才回。崔远一连着几日都在宫里没回来,连面都没露。这下,气得卢氏真病倒了。

    幸而,郑媛陪侍在旁,时常劝着。

    崔邃原只是想给卢氏也找点不痛快,却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高压环境下,他耐着性子,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当作不存在。

    崔邃不跑了,老先生却苦了。

    这老先生原是国子监学生,举业不成,只得教书糊口。学问一般,但胜在谨严有耐心,是以口碑不错。崔澹匆忙之间,来不及细察,听得不错,便请了来。

    可偏生,崔邃自小就聪明,又勤勉刻苦,跟着裴先生七八年,学识已非等闲。老先生张嘴讲不过他,动笔写不过他,一见他,就恨不得找地洞钻了。想辞馆,又根本候不着崔澹,是以每日度日如年。

    不过,崔邃怼了他几天,气消了,就没心情搭理他。老先生在书房讲课,他自个儿在卧室里看书。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天天去斓风院候崔远,打听朝堂近况。崔远怕他惹事,朝堂里的事,大大小小和他讲了不少,就是将李茂贞上书论杨复恭谋反一事瞒下了。

    可崔邃鬼机灵着,听了两三天,就咂摸出味道了。他当即改道,去了舅舅家,裴贽不防,一股脑说了出来:

    “秉着扶龙之功,寻常事皇帝都可以原谅杨复恭。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在信里不仅说皇帝是他门生,骂皇帝忘恩负义,还说什么承天门乃隋朝旧业,鼓动义子广积粮草,训练士兵,择机而进!你说这怎么得了,圣上能容他?”

    裴贽说得义愤填膺,觉得杨复恭简直脑子锈掉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反唐复隋!

    “准备动手?”

    裴贽还未回答,便见管家急匆匆跑来,大冬天里,热汗淋淋,急慌慌喊道:“不好啦,打起来了啦!”

    “慌什么!”裴贽不满斥道,“就杨复恭那点家勇,有李顺节,李守节两个收拾他,不就一盏茶的事!”

    “不止呢,听说杨守信带着玉山士卒去了昌化里,正摆阵与王军对峙!圣人亲自御临延喜楼指挥!”

    “什么!他真敢!”

    裴贽豁然起身,急得踱来踱去,片刻后,他冷静了下来,对管家吩咐:“去,收拾东西,先藏起来。”

    这些年长安战火不息,经过血的惨痛教训,官宦贵族之家,都悄悄备着后路,或地窖暗室,或别室,或城郊暗道。

    说着拉着崔邃就往外拽,急急交代:“外面乱了,崔家那几位郎君此刻不知是在朝堂还是哪里,你就跟着我。”

    今日原是要上朝的,裴贽昨日在宫里值宿,今晨告假出来舆洗换衣服,又值崔邃来访,就耽误住了。此刻,无论出城还是躲藏,倒是便利。

    崔邃却挣脱了他的手,推谢:“舅舅好意,邃心领了。只是两位伯伯、六兄都去上朝了,家里无男子,婶娘又病重,我得回去照料。”

    “这……”

    裴贽急得说不出话来,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这么死心眼呢!

    崔邃不给他斟酌用词的机会,一溜烟,跑了出去。

    出了裴宅,他没有往崔家去,径直去私宅,点起李嗣源给他配的精兵,扬尘朝城外去。.七

    一个玉山营而已,根本不可能是城内十几路禁军的对手,对阵一会儿,终归会败退出城,刘沁此刻,一定在城外埋伏,刀剑无眼,他一定要在短兵相交之前找到她!

    直奔城外驿站,掌柜见他领着人风风火火来,吓得脑袋一糊就跪倒匍匐在地。匆匆扫了一眼,整个驿站静悄悄的,四周又一马平川,亦无伏地。

    他没有下马,略一思沉,又如一阵风刮过,伴着滚滚烟尘远去,徒留驿站掌柜在凛冽寒风中凌乱,完全不明白这鲜衣怒马的郎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明白又可苟活一阵子后,不由欢喜,兴匆匆跑到后院,嚷嚷道:“家里的,加菜,加菜!”

    这次,皇帝以“杀使者罪”治罪杨复恭,杨复恭拒不受捕,与皇帝已成水火之势,成了名副其实的逃犯,绝不能像上次一样,找个地方隐居。

    兴州节度使杨守亮,应该是他唯一的退路。刘沁要伏击杨复恭,长安至兴州,都有机会。以她的性格,在渭河上失败,应当会再次蛰伏在那,以出其不意。

    崔邃自信得很,没有丝毫犹豫就冲渭河流域去了。但此时此刻,刘沁却正在长安城内,昭化坊外围一个小巷里猫着:她根本就等不到杨复恭出长安,她也不认为杨复恭能够出长安!

    巳中(早上十一点左右),两军短兵交接,厮杀惨烈,血洇里坊。隔着昭化坊高高的围墙,刘沁战战兢兢忐忑不安地曲缩在暗影里,静静地等着。

    她既盼望着杨复恭能够死在当场,又希冀着他狼狈逃窜路过此处时被她一刀砍下。

    申末(下午四点多近五点),厮杀早已白热化,呼喊兵戈之声越来越近,看样子,口子就要被撕开了,杨复恭就要出逃了!她拔出横刀,从暗影里走到街口,凝神静气。

    只是,她还未等到杨复恭,就见崔远策马过来,见了她,伸出手,大喊一声:“阿沁!”

    刘沁想也未想,就伸出了手,崔远一使力,将她拉上马来,调转马头,远离战场。

    “兄,兄长,我还有事呢!”

    反应过来的刘沁急得五内俱焚,这是崔远啊,这世上她最亲最亲的人,她实在生不出一丝恼恨来。但,眼见着就要得手了,她简直要崩溃了!

    崔远没有答话,将马赶得飞快。

    刘沁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愿他皱眉,不愿他生气,不愿他不开心!

    错过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就错过了吧,总归还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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