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刚拿到手里的橘子被她一抖差点殒命在地上,茗瑶尴尬地笑了笑,“嗯。”
“几点的?”
“我……八、八点。”
薄以寒看了眼手表,八点一刻了已经。
他挑了下眉,望着她无声询问。
“我……退票了。”
察觉到她言语之间神态不自然,他想了想,试探着问,
“因为我?”
“嗯……不全是。”
“小孩儿?”
“嗯?”
“你应该知道自己不会说谎吧?”
“……”
在某人冷静的目光“严刑逼供”下,茗瑶耷拉着小脑袋,老实交代,
“我不回去了。”
“为什么?”
“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哥哥也是,就我一个人,不想回去。”
女孩低声咕哝道,白玉似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上乱划着,薄以寒看在眼里,心里升腾起一阵莫名的不悦。
他知道她有多在乎自己的家人,即便她不说,但每当她提起他们时眼里闪烁的光彩他就能知道。可她的家人呢,生日、过年,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她的感受。
爸爸、妈妈、最喜欢的哥哥。
到底是怎样的一家人,连陪她过一个年都这么难!
“哥哥?”
茗瑶敏感地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戾意,她试探着喊了他一声。
“你怎么了?”
“没有。”周身围绕的寒意立马消散,他温和地笑着,抬手摸着她的脑袋,“我在想,小孩儿的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么忙?”
“……我家开了一个公司。”茗瑶乖巧地坐着,任由他□□自己的头发。
曾经她想努力藏起来的事情,不是因为低调,而是怕被揭露而失去所拥有的一切,现在却毫不犹豫地亲自说出来。
没有惧怕,也没有担心。
她是幸运的,虽然经历过伤痛,但她等到了不顾及她的身份而选择站在她身边的人。
凡凡她们是,他也是。
他看到女孩如墨的瞳眸里的坚定,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他轻声笑了,嗓音发出愉悦的节奏,“哦?是做什么的?”
“之前主要是酒店的业务,现在也在开发其他方面的。”
“这么厉害。”他夸赞道,眼里的迷雾渐渐清晰,划过一丝了然,大脑快速将所有线索拢到一起。
西市,酒店起家,规模很大,姓张……
他想起了一个名字,曾经闹得天翻地覆的男人,就算是现在,圈子里也依然流传着他的盛名。
只是他似乎在洛安市起家的,而不是西市。
薄以寒仔细地端详着女孩偏幼态的脸,柔美的五官不同于那人的凌厉,但仔细看倒是真有那人的影子。
他眯了眯眼。
医生宣布,薄以寒终于可以出院了。
两人在外面吃了午饭,叫了计程车回到他的别墅。
“哥哥,你家也太大了,我一直觉得我家已经够可以了,你家简直更惊人。”而且他还是一个人住。
“要不要带你转转?”
茗瑶刚想答应,想了想又拒绝了,“不了,改天吧,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好呢,得以休息为主。”
“小孩儿?”
“嗯?”
“既然不回家,就来哥哥这里过年吧。”薄以寒想了一上午,把想法提了出来。
“……会不会打扰你?”
“这里就我一个人,你觉得加上你会打扰到我?”
也是。
“那好呀。”茗瑶点头答应。
“嗯,现在去你宿舍搬行李吧。”
薄以寒轻握住她的手,欲往外走。
“……哎?为什么要搬行李?”
“刚刚不是说来陪我过年吗?”
“可离过年还有好几天呢……不对,我没说要住这里呀。”
她本想着和他一起吃完年夜饭,然后就回学校的。
薄以寒转身看向她,眼神闪烁不明,
“不喜欢这里?”
她摇摇头,“没有。”
“可我不喜欢。”
“?”哥哥,这是你家。
“我从高中毕业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感觉他的语气有些……委屈?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放学、做家务,过年过节都一样,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特别的。”
“……”一个人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况且他那时还那么小。
悄然松开她的手,薄以寒低垂着头,无视她眼中的松动,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和无助。
他冲她粲然一笑,“你要是不想来也没关系,反正我一个人也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
“我会照顾好自己。”
“……”
“不让你担心。”
“……”
“……咳咳~”
“我……我还是……留下来吧。”临出院前医生嘱咐过他的病还没好全,这段时间得注意身体,不能太操劳,她还是留下来照顾他比较稳妥些。
见她终于松口,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他吃定了她的心软。
薄以寒的声音依旧有些孱弱,“好吧,那我们去取行李?”
“嗯,不过我只住到你病完全好了为止哦。”
只有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总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就算是哥哥也还是哪里怪怪的。
“好。”他轻轻点头,重新牵住她往外走。
等她住进来,想走可是另外的条件了。
总会有办法留住她。
初初一露的狼尾巴愉悦地摇了两下。
茗瑶的行李不多,加上学校离得近,她随时可以去取。
从宿舍回来的路上,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她还是抵不住睡意,意识陷入黑暗当中。
这就是通宵熬夜的后果。
薄以寒将车停到车库,没有叫醒她,而是帮她调整了背椅的倾斜度,让她能躺得舒服些。
眼下淡淡的青色混合着睫毛遮下的阴翳,让她原本水灵的脸颊多了几分憔悴,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傻姑娘……
茗瑶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薄以寒在手机上不停地敲字。
她伸了个懒腰,只是碍于空间有限,没办法发挥,“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