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程万顺原本还是相信程天顺的，也不能说是相信程天顺，主要是不相信闻元，两个人眼下是对头，相信闻元说的话，认为程天顺会对他如何，那实在是一个太愚蠢的决定了，虽然程万顺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聪明人，但他觉得这点把戏他还是能看破的。
可有些事情总有例外，如果是一个别的人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两个人是敌人的话，程万顺大概早就懒得应对他了，说不定连电话都不会再接，反而被激怒了。
但这话是从闻元嘴里说出来的，程万顺认识闻元也有些年了，闻元这个人其实做事很干脆利落，很少会有这种拖泥带水的时候。
尤其是他其实在之前的电话当中，某些时候已经和闻元表现的相当之不客气了，但闻元还是一次次的给他打电话，这让他对自己的想法就有了些怀疑，不是他不坚定，只是闻元的面子实在太值钱，程万顺实在想不通，如果没有这种事，闻元为什么这么做。
况且最关键的是，这也不仅仅是闻元的一家之言，众口铄金，这是亘古的道理，程万顺每天不是只和程简这一个人接触的，他又很多事事情要处理，牵扯到整个越南的各方各面，但就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是程家站了上风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出现。
而偏偏，这些声音都直指一件事情，告诉他，要提防程天顺。
程万顺不知道是自己的哥哥真的已经坏到了这个程度，还是他们这些人把程天顺想的太坏了，总之这些声音都在他耳边出现，有时候让程万顺信也得信，不行也得信。
如果说闻元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欺骗他的话，那程万顺实在想不到，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说这番话到底有什么原因，他心里清楚，他们不可能有二心，这些人就是真的为他着想。
就说程简，程简可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凭什么要害程万顺为闻元谋取什么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说的这番话，就代表着他个人对程天顺眼下是极端的不信任。
而越来越多的这种不信任的声音灌进程万顺的耳朵，程万顺自己也有些不自信了，再加上一个日日夜夜好像丝毫不知道疲劳，一次次给他打电话过来的闻元，程万顺承认，自己现在有些动摇了，他对程天顺远没有最初的那种相信了。
尤其中间还经过了杨鹏的诸多事情，其实程万顺心里的想法真的不少，只不过这些念头都被他狠狠的压下了，他知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所以他刚才在程简面前还是说了假话，程简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他什么都没说，他怕的就是，这话从他嘴里一旦说出去，就如同决口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程家眼下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士气，再也经不起丝毫的动荡了。
就算是程天顺有想法又能如何呢？他没有兵马，没有人手，难不成他也和闻元一样，能私下藏住一个军团？就算真的能，也没意义。
程万顺心里一边这么告诉着自己，一边强迫自己稳下心思，可手却是有些忍不住的放在了桌面的电话上，号码的第一个数字，他再清楚不过那是谁的了。
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程万顺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打这个电话，他不想表现出自己对程天顺的不信任，但眼下，他实在没有办法。
犹豫了足足两三分钟，程万顺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拨通了电话，从他刚才和程简说，要接纳那些闻系的叛徒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对劲了，自己已经开始留起后手来，就算他再告诉自己，自己信任程天顺也没用，事实就是如此了。
电话那边嘟嘟响了两声，久久没有人接听，差不多足足又响了六七声，才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程万顺知道，这是程天顺的女秘书，年轻漂亮，至于还有没有些别的关系他就不清楚了。
摒弃了这些念头，程万顺犹豫了一下才冲着电话那边问道：
“我大哥在吗？”
程万顺的声音很低沉，一如既往的冷静，好像相信那边的秘书一定能听出他的声音一样，而女秘书也确实能听出他是谁，而且光是这一声大哥，就够能说明问题的了。
“在。”
不过虽然听了出来，女秘书好像仍然没有去叫程天顺的意思，只是这么回答了一句，而程万顺则是眉头微皱，半晌才道：
“叫我大哥接电话，我有事找他。”
“这……二爷，统帅在和人谈事情，现在，暂时不方便。”
女秘书的声音有些犹疑，也有些为难，而程万顺这边几乎是瞬间皱起了眉头。
“在和人谈事情，和什么人？”
“这……属下也不清楚，属下哪敢过问这些。”
女秘书的声音怯生生的，仿佛害怕极了，而程万顺的紧皱的眉头则是已然没有松开，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远点的地方，就传来了程天顺的声音。
“是万顺的电话吗？我来接就是了。”
程天顺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好像就在程万顺决心要刨根问底的时候站出来给女秘书解了围，而就在程万顺心里思索着什么的时候，电话已经到了程天顺手里。
“万顺，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程天顺的声音听起来平和无比，自从他在统帅这个位置退下来之后就是如此，尤其面对自己这个弟弟，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一样，两个人是亲密无间的兄弟，彼此对对方丝毫没有任何隐瞒和保留。
“没什么事，只是……只是想着太久不和大哥说说话了，想着打个电话过来。”
程万顺的声音里带着点犹豫，而程天顺那边闻言却是哈哈一笑。
“你啊你啊，知道你忙，眼下的事情多，等到忙完了这段时间再来看我就是了，不用耍这些嘴皮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想和我说话，倒不如老赵，还记得来家里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