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难道我们义和就一定要争这个地面之王的位置吗？”
吴安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且不说腾茂材个人的想法如何，到底有没有争夺的想法，就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只要段江有这种想法，那义和社团就只能接招，别无他法。
“小安，你也是从一个偷渡客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越南之王，你能拒绝吗？”
腾茂材的眼神中终于难得一见的有了光芒，可吴安则是有些不以为然。
虽然表面上他是那种可以为了往上爬不顾一切的人，但事实上对他来说，来到越南的第一目的还是他的任务，他不是那种对权利和光环很执着的人。
“这，还是要审时度势……”
沉默了半晌吴安才说了这么一句，如果真表现得毫不动摇，那道反而让别人觉得他太过于夸张，倒反而显得像假话。
“审时度势？”
腾茂材的口气似乎是在反问吴安，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小安，难道我不知道审时度势吗？我沉寂了几年，我以为这是我出山的最好时机，可谁想到今天……”
情绪一下子有些激动，腾茂材也是瞬间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
“就算是我懂得审时度势，可外面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就能躲得开？”
吴安再一次沉默不语，其一是他想听听腾茂材后面的话，其二是，腾茂材确实说的对。
就算是他对这越南之王的位置不动心，也难保段江不会动心，就算是段江也不动心，河内地面上，还有放眼整个越南，总要有人把他们的位置取而代之，在地面上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后辈面前，还有统帅的推波助澜，没有任何一个混地面的人能在这场纷争当中独善其身。
“所以小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老大，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我能走到今天，中间有过无数次也许就要家破人亡，这就是今天我想和你聊的。”
吴安不知道腾茂材是真情实感还是想震慑他，但他却是实打实的有些不明白自己混下去的意义了。
和腾茂材所想象中那种混地面的人对自己定位的迷茫不同，吴安则是不知道，自己继续在越南，最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当他执掌三城，或者说当沈珞架着城寨的名号和华明堂开了火的时候，他就已经回不了头了，回去做一个警察，这恐怕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可他在越南又能如何呢？走上混地面这条道路，和无数的人去竞争越南之王的那个位置？
吴安不想，就像他看见刚刚逛完街回家手忙脚乱的沈珞，一下子就能放下所有愁绪一样，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他有一瞬间只想和沈珞这么安安静静的过完一辈子，对其他的事情，其实根本没有过多的想法。
当然，沈珞或许不想他选择那样的人生，可这些就要另当别论了。
只不过吴安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为了任务，他已经不是一名警察了，可为了成为地面之王，那不是他的初衷。
吴安一下之间想到了很多，甚至整个人都有些失神，腾茂材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看向他的表情却是很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吴安越迷茫，这就越是他把一切都托付给吴安的机会。
现在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把吴安的心拉拢到他这里，这样哪怕孤注一掷，他也还有从头再来的可能性。
“小安，小安……”
轻轻的叫了吴安两声，吴安则是一下子从那种迷茫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啊，师傅……”
看着吴安手忙脚乱的状态，腾茂材则是笑着摇了摇头，表情显得很温和。
“我知道，我现在和你说这些，可能会让你有很大的压力，可在地面上混的人就是这样，没有一天是真正过的痛快的，这些事情早晚你要接受。”
腾茂材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吴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刚才喝水的杯子，心里甚至觉得是不是喝下了什么东西，但实际上他清楚，是自己的心乱了。
“义和早晚会是你的，石家的货，我们还是要出，我知道，你和新义安的联系或许没那么容易切断，但这也不重要，早晚有一天，我们是要和新义安碰面的，到时候再做这些也不迟，或许，哪怕是要给你留条后路也可以，现在有师傅在，你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茫然的点了点头，吴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听腾茂材说的话。
“好了，今天就和你说这些，你的三个城区要出多少的货过几天老苦会给你点好发过去，这些事情不用你担心。”
…
“就和他说这么多？”
吴安有些失魂落魄的从正厅出去之后，苦叔则是又悄然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七
“就这么多吧，足够了。”
脸上的一丝温和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怀疑，腾茂材看着苦叔道：
“他的车让人看了吗，是之前那辆？”
苦叔点了点头道：“就是那辆，我让下面的人去看过了，车牌号也相同。”
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腾茂材半晌才道：
“继续跟着，派人到吴安家附近，如果还有第三台车出现，随时报给我。”
苦叔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半晌才道：
“我们在吴安家附近始终有人埋伏着，他的女人有不少车，所以不太好监控。”
“我们的人？”
腾茂材深深的看了苦叔一眼，苦叔则是表情不变。
“义和的有些人是暗子，连你也没权利知道，这是十几年前我们就定下的事情。”
笑了一声没说话，腾茂材的表情有些自嘲。
“是啊，这义和社团，没有一刻真正的在我手中，暗子暗子，还不知道是谁的暗子呢！”
苦叔的面皮抽动了一下，很快道：
“外界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义和社团的话事人，而我只是西湖园的大管家，是谁的暗子，这话根本不需要多解释，任何人都应该清楚。”
“好一个话事人啊，走到今天，是我咎由自取，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