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龙飞做的事情相当于在整个南甸警署的大会上公开的表示出了自己对吴安和义和社团的敌意，这还只是好的形容，如果深究他说的每一句话，那足够让他们宋家和腾茂材结下死仇的了。
腾茂材自然不怕和宋家结仇，毕竟他在地面上的地位可不是靠着警界得来的，河内在背后支持他的大佬并不在少数，这些是上层圈子里都有共识的。
可对宋家来说，得罪了腾茂材，那就相当于一次灭顶之灾。虽然腾茂材还不至于嚣张到直接对宋老爷子如何，但以后宋老爷子再有什么动作需要上层票选，那可就未必总是那么顺风顺水的全票通过了，而且凡是义和社团掌握的城区，当地警署里宋家一系的警长署长，日子恐怕都不会太好过。
刚才刘海东提起的城寨赵署长就是一个典型例子，本来城寨刚刚稳定下来，吴安也在捋顺各方关系，和以前的梁泰相比，他对这位赵署长倒也算是以礼相待。
可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吴安如果知道了他和龙飞之间的联系，回去不把城寨警署闹个底朝天就怪了。
别的城区也是一样，有了腾茂材的授意，宋家人在地面上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不会整个警署每一个人都是你宋家的学生门徒吧？只要有一个人不是，那这个人的机会就来了，腾茂材的睚眦必报是地面上很多人都清楚的，逐个针对的事情他并非做不出来。
虽然想到这些龙飞情绪上就有些失控，但这会儿他也没办法发作。毕竟后面还有实习警员们看着，刚才他本来是想借着监控再给他们好好洗洗脑，可没想到三两句话之间就彻底的被刘海东带偏了节奏，说出了很多不该说的事情。
这个时候龙飞唯一能抱希望的就是这些实习警员了，只有把他们最快速度的撒到地面上，把证据扣出来，然后再去配合华明堂控制住城寨，他才有翻身的机会。
龙飞现在心里清楚，指望他岳父，几乎已经不太可能了，他这次犯下的事情是滔天大错，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法掩盖的那种，那么除了华明堂背后的人信守承诺替他说话之外，他几乎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性。
当然，龙飞并不知道，就和他想利用张彬一样，方华对他的心思也大抵是如此，更何况华明堂和义和社团之间的关系还远远没有到要被拿到桌面上的程度，而且他现在做的事情就算是方华知道了恐怕都要心惊肉跳。
换言之，华明堂背后的人不会冒着公开得罪义和社团的风险为他出力，就这么简单。
刘海东的嘴角扯了扯，他其实也没有激怒龙飞的意思，实在是龙飞之前说的那些话太过离谱。
自从出道以来，刘海东身上就带着宋家的标签，谁不知道他是宋家的女婿，宋老爷子的门徒，也是靠着宋家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这个时候想冒充正义使者，法律的化身，这种话也就骗骗这些实习的小警员，只要在河内各大警署工作上个一年半载，就不会有人相信他这样的鬼话了。
沉默了几分钟，龙飞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震慑的住刘海东了，转身走出了审讯室回到监控室，里面的那些实习警员都是面面相觑。
之前他们没人知道龙飞的出身，只是刚才听龙飞那番慷慨激昂的演讲才大概觉得他或许也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好警察。
年轻人嘛，没经过什么社会的毒打，总是好哄骗一些，可听到刚刚他和刘海东的对话，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几分了。
很显然龙飞也是有身份有出身的人，和他们这些只会一门心思往前钻的普通警员不同，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要在心里衡量，为龙飞卖命，值还是不值。
缓缓的扫视了一圈屋子监控室里站着的二十几个人，这些人都是刚才在听了他的动员之后表现的最积极的才会被带过来，这会儿除了张彬站在角落有些不知所措，剩下的人都是眼睛盯着龙飞，等着这位署长给他们一个答案。
很多人或许也知道自己上当了，但机遇和风险往往是并存的，他们心里还是想赌一把，如果龙飞能说出让他们满意的话，他们还是愿意为龙飞卖命。
龙飞的面色沉重，看着下面的实习警员，眼神里浮现出一抹痛心。
“我知道，听了刚才我和刘副警长的话，你们很多人或许对我有了质疑的想法，认为我是在哄骗你们，为了让你们做事情，达到我个人的目的对吧？”
下面没人说话，一片安静，但显然彼此之间都清楚，这是他们很多人的想法。
“没错，我的岳父，也是我的恩师，他老人家现在在河内总署任职，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少不了他对我的帮助，否则我也和大家一样，或许会做半辈子的实习警员，看不到自己的前途和出路。”
下面依旧鸦雀无声，他们不知道龙飞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羞辱他们？还是想博得他们的同情。
“但我很幸运，我的岳父看中了我的能力，愿意把我的妻子嫁给我，愿意培养我，让我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说起来羞愧，此时此刻我做的事情，让我觉得我对不起他老人家。”
龙飞一边说一边眼圈都有些红，这时候这些实习警员的情绪大多也都松弛了点，毕竟龙飞也是一位署长，在他们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想必是真性情。
“我岳父上了年纪，是在动乱时代经历过苦难的老先生，坦白说，他培养我是为了家族利益，为了政治立场，为了让我在这个位置更好的工作，更好的为特权阶级服务，而过去的十年里，我也一直如此。”
龙飞的坦诚让下面不少实习警员都是连连点头，这也符合他们从上警校以来对警界的想象，而且现状就是这样，不是一两个人之力就能改变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