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佳几乎停留在门口足足有几分钟的时间。
同僚们把范淮的尸体从审讯室里搬离之后，她才完全回过神。
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从眼眶奔流而出——
明明在十分钟之前，他还是一个滔滔不绝，和吴半仙说自己“生平”的活人。
在过了几分钟之后，就变成了一个躺在地上，完全不能动的“尸体”。
这让余一佳从内心上，有些无法接受。
秦川和吴半仙赶到现场，也全都愣住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秦川抓住余一佳的胳膊问道。
余一佳木讷地摇着头，她也不确定在范淮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查监控！”吴半仙急红了眼，他回头对守在门口的同事说着，“麻烦给个特例，我们要调查一下这个房间的监控录像，我绝对不相信范淮能自杀！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七
的确，一个从根本上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自杀？
这绝对有猫腻！
站在门口的同事也知道这事情闹大了，他连忙对吴半仙解释道：“配合！必须配合！这人死在我们这里，让我们也觉得很头疼啊！一定要调查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才造成他死亡的真正原因！不过——”
他突然顿了一下，看向了吴半仙身后的秦川，吱唔着说道：“秦队刚才安排的那个人，就之前在你们专案组当心理分析师的冬阳来过——然后，没多久余一佳就来了，才发现他死了！至于，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我们可真不清楚！”
明摆着，他有推锅的嫌疑。
嫌疑人在他的手中死了，他也有脱不开的干系。
可让吴半仙和秦川觉得奇怪的是，冬阳既然都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那么他还来找范淮做什么？
“查！”秦川阴沉着脸，也觉得这事情有蹊跷，“一定要调查清楚冬阳和范淮都说了什么内容！别的不怕，我怕是冬阳说的话刺激到了范淮，让他的内心承受不住打击，才选择了自杀！”
吴半仙强忍住内心的情绪，他想把自己的心情压制到最底线。
明明凶手都已经在他的面前了，可他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让他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吴半仙这是认定了自己的“无能”！
余一佳看到吴半仙脸上表情的变化，同样也看出来，他暴怒的情绪即将就在崩溃的边缘。
“我去！我现在就去！”余一佳急匆匆地奔出了门，她不想让吴半仙因为这件事而暴露自己的心情。
“不！我去。”吴半仙一把抓住了余一佳的肩膀，阴沉着脸，眼眶里也同样泛红，“你的经验太少，恐怕不能胜任这个调查，还是在这里和秦队守着吧！顺便，让刘鹤对这里进行仔细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很明显，吴半仙的话让余一佳不容反驳，他这是在安排工作，并不是和余一佳商量。
秦川也看出吴半仙的不对劲儿了，他知道吴半仙对这个案子很用心，却没有料到他的情绪竟然如此激进。
“吴哥，要不然还是我去好了！你本来就是痕检，现场交给你，我放心！”秦川走上前，和吴半仙商量。
“不！我去！”吴半仙根本不想和秦川商量，这是他不得不去做的事。
更何况，吴半仙看的出来，秦川和冬阳的关系很微妙，他也怕秦川会包庇冬阳。
在吴半仙的脑海里，似乎早已经认定了，冬阳和这个案子已经形成了不可瓜分的关联。
“吴哥，我怎么觉得你——”秦川的话说了一半，他没把话说透。
“有些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吴半仙的眼中含着眼泪，喉咙里的情绪也哽咽了几分，“我会和你说清楚，全部。”
吴半仙急匆匆的脚步从拘留室门口离开，朝着监控室的方向飞奔而去。
看着吴半仙的背影，秦川有种说不出的“心酸感”。
“一佳，吴半仙和你说什么了？你们——”秦川试探性地问余一佳道，“范淮的死，不会和你们的审讯有关系吧？”
余一佳微微低下了头，她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这事儿波及的有点宽泛。
“还是等吴半仙回来，让他自己和你说吧，别人的事情，我——最好还是不要多嘴。”余一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但我需要提前告诉你的是，一定别激动！我们都是普通人，在面临特别案件的时候，总会遇到很多的无奈——吴半仙，也一样。他，并不是我所看到的那个，神算子的吴半仙。”
余一佳的这番话，带有很强烈的个人主义情绪，已经开始左右秦川的思维了。
“你给刘鹤打个电话，都什么时候了，就一个案发现场还没调查完，他的速度能不能行了！”秦川从鼻息中冷哼了一声，“还说要拜师呢，就他这个速度，吴半仙一定嫌弃他！”
“江边商铺的情况还是很复杂的，刘鹤脚上还有伤，慢也是正常的嘛！”余一佳小声嘀咕着，“你不能因为调查不清楚这边的情况，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刘鹤的身上，这不公平！”
“呦呵，你现在还敢来说我了？”秦川冷哼了一声，“我看，你这是长本事了啊！”
“没没没！我就事儿说事而已！”余一佳眯眼笑着凑上去，“这么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拘留室，能有什么线索呢？他是咬舌自尽的，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了。至于，他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等吴半仙回来吧！说不定，只是范淮良心发现，又或者，他怕被判无期徒刑？反正怎么说，他也算是为那个小姑娘的死，付出了他应得的代价了。”
秦川眼神中露出了一抹悲伤的情绪。
和一个朝气蓬勃，刚刚绽放的花朵相比起来，范淮这条烂命又算的上什么？
他杀死的，不仅仅是一个小姑娘，说不定是未来的一个科学家，又说不定是未来的英雄！
范淮害死的，那是很大程度上的“未知”可能，是一个家庭的希望。
把他的生命和那小姑娘的放在一起去比较，这根本不公平。
即便，秦川在还不知道真实情况下，就已经有了偏颇——
秦川的表情出卖了他，余一佳心中已经有了期待，吴半仙可以把他压抑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吐露出来了。
同样，这也是余一佳想要看到的结果，毕竟——
“好人命短”的这个结局，她想要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