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开着车，直奔周师傅家。
周师傅喝了半宿的酒，还在酣然大睡。
秦川敲了很久的门，周师傅才拖着灌了铅的脚打开门。
见到是秦川，周师傅清醒了几分，清了清嗓子说：“你们同事不是找过我了么？我都告诉他了。”
“周师傅，你这是何苦呢！喝了这么多的酒，就不怕酒精中毒！？”秦川扶着周师傅回到客厅，“你先坐下，我给你倒杯水。”
秦川反客为主，竟然照顾起了周师傅。
周师傅的家很简陋，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摆设，一切从简。
而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彰显出，周师傅很有可能是独身，家里根本都看不到女性的东西。
拖鞋、化妆品、梳子，哪怕是牙刷和手巾也都是一个。
周师傅喝了一杯水，精神了许多，提了一口气，又问秦川道：“不会连你也觉得是我害死老蔡的吧？”
“当然不是。”秦川笑了，“像您性格如此直白的人，不会做出那么龌龊的事情，我很确定。”
周师傅点着头，尴尬地笑了笑：“你懂我就行！之前来的那个小伙子，对我满是质疑，我和他解释了那么久，他就好像听不懂一样！不过无妨，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能从周师傅的口中听到“谢谢”两个字并不容易。
“还有，我还没有感谢你，帮我调查清楚了周通的事儿呢！那孩子啊，可是我所看重的全部！他要是进去了，我可是后悔死喽！”周师傅深叹了一口气。
“这是我们分内的事情。”秦川把已经喝空的杯，又给周师傅续上，“不过，关于蔡师傅的事情，我还是有些问题需要确认，是您没有和我同事说的内容。”
“他——”周师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悲悯的情绪，“你问吧。”
“周师傅，我知道您是一个直性子的人，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昨天晚上，其实你并没有见过蔡师傅吧？”秦川直言道，“如果你没见过，为什么要和我的同事说谎？”
周师傅没抬头，却深吸了一口气，他似乎极力地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只为了不让自己失控。
“刚才我都说了，我是相信你的，难道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秦川把手放在了周师傅的腿上，稳定了一下他激动的情绪。
周师傅歪着头看了看秦川，他又摇了摇头，连声叹气。
“还是说，昨天你见到了蔡师傅，只不过当时的情况，在你意料之外，你也被吓坏了？”秦川又问。
秦川接连的两个问题，都把周师傅给震慑到了。
周师傅和秦川对视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透过周师傅的眼神，秦川似乎是看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看懂了。”秦川抽回了手，缓慢地说道，“你见到了蔡师傅，不过——是已经死掉的他。对吗？”
只问不答的方式，却可以如此一针见血！
周师傅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见到老蔡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不知道是被谁挂在了猪肉挂上，开膛破肚！我是被吓坏了，直接去了休息室，拿走了老蔡放在柜子里的手机！我是觉得，有些秘密一定藏在他的手机里，他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人用这种方式弄死的！我知道，他的徒弟已经被抓起来了，整个屠宰场还能有这么高超技术的，除了我之外，也就只有周通了。所以啊，我是怕你们警察找我麻烦，才找了一个老哥们一起喝酒的！”
秦川能够理解周师傅的顾虑，可他明摆着这是在戏耍刘晋！
不过同样，刘晋调查也是不够彻底，不然怎么可能发下不了周通是在说谎呢？
“周师傅，我先且不论你对警察说伪证的这事儿，单纯从你的行为上来论处，你已经是知情不报了。”秦川脸上的笑容开始收敛，“所以，接下来的问题，麻烦请你认真配合我的工作！不然，之前来调查你的那个警察，可就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了！”
周师傅并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的这么严重，他忙不迭地从茶几抽屉里面拿出了老蔡的手机。
“这个给你，我知道这东西一定会帮上你们的！”周师傅唉声叹气道，“我和老蔡是有些摩擦，可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儿了，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也都不在意了。”
“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和蔡师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两个人有这么深的隔阂？”秦川问。
“嗐！没啥好说的！人都死了，我不想说再多他的坏话，都不值得！”周师傅摆摆手，眼眶有些泛红。
“这可不是您不想说的问题，我总归要搞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得罪过什么人，才能帮他找到害死他的真凶吧！？”秦川说道，“更何况，像您说的，在屠宰场，能有这个能力杀死他的，也就只剩下了你和周通，难道你不想为自己洗脱一下嫌疑？”
“你不是说，你信我嘛！信我，就不用我说！”周师傅有些生气，“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轴呢！？”
“这不是轴，是原则。”秦川拿出了记录本，准备记录，“说一下吧，你去找他的时候是几点？为什么要去找他？”
周师傅见秦川的坚持，他是在躲不过，也就只好回应道：“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他说，他还在厂区没有走，心情有些不太好。我知道，他是因为小吴的事儿，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师徒了，都有感情在，难过是正常的。于是，我就说让他等我，我去找他喝酒，顺便想要当面感谢他为我侄子说的那些证词。我到厂区的时候，还和门卫的老钱打了招呼，他还问我为啥这么晚来呢！我就和他说了情况，耽误了几分钟。等我到了门口，见到厂区的大门还开着，灯关着，我顺手开了灯——”
说到这里，周师傅顿了一下，拿着杯子的手颤巍巍的抖动着，瞳孔紧缩。
“然后我就看到了老蔡被挂在了猪肉挂上！”周师傅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盯着他的尸体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我知道，这事儿不好，于是回头就想走！但我又一想，如果我不做点什么，警察一定第一时间怀疑我！所以，我赶快给我老乡打了电话，约他去酒馆喝酒！让他先去。然后才去了休息室，拿了老蔡的手机，关机后，顺着小路出了厂区——”
周师傅的证词，听上去天衣无缝，他只不过是不想让警察怀疑他是凶手，表面上也没有什么毛病。
可如果被秦川仔细推敲下来，疑点重重！
周师傅的嫌疑，并没有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