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把车停靠在距离屠宰厂差不多十五分钟步行距离的路边。
周师傅把车靠在一棵大树旁边，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余一佳也钻进车里。
她整整跟了周师傅十几分钟，已经很久都没有走过这么多路的她，还有些吃不消。
秦川把记录本递给余一佳，然后问周师傅道：“周通和吴澈宽的关系如何？你了解吗？”
“具体不太了解，但小通和我说过，他俩是同学。”周师傅这次没有隐瞒，说得也很诚恳，看出来他特别在乎周通的前途。
“小通真的不是凶手？对吧？”周师傅再次和秦川确认，生怕他一直都这么照顾的周通，变成了杀人犯。
“这个——暂时不好说。”秦川说的比较含混，“但只要你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一定把害死王承的真凶抓住！这个害死王承的人，绝对不能轻饶！这是我们做警察的底线！”
“那我和有什么关系！我是要你保证，我们小通一定会被放出来，一定不是凶手！”周师傅瞪大了眼睛，和秦川僵持，“你要是不能保证，那我就不和你谈！谈那些没用！”
“呵——”余一佳在后排座发出了一声长叹，“周师傅，你越是这样，你侄子越有危险，难道你不清楚吗？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是对他不利的那面！难道，你要任凭事态发展，还是要把他往回拉？”
周师傅再次沉默，他在思考利弊关系。
他和蔡师傅可不一样，蔡师傅会明哲保身，他不会。
蔡师傅在适当的时候，可出卖徒弟，毕竟那不是儿子，可周师傅绝对不会，因为那是他们周家的香火延续。
秦川和余一佳就像是抓住了周师傅的命门，让他全然喘不过气来。
车内陷入了一片沉寂，过了五分钟之后，周师傅才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行！你们赢了！”周师傅脸色沉重，“我知道，小通一直都把吴澈宽当成好兄弟对待，他说那是他在中学时候最要好的哥们！可我从来不看好那小子，表面上老老实实的人，可背地里竟做一些偷奸耍滑的事儿！他啊，不老实！”
秦川和余一佳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周师傅的身上。
他们第一次来调查的时候，周师傅并没有表现出这种状态，他宁愿沉默不语，也不想对他人多说什么坏话。
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说吴澈宽一个“不”字！
秦川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周师傅是可以信任的，他说的话，也都是板上钉钉的实在事儿。
“不老实？我们可没看出来啊！”余一佳笑着问，“我接触过你侄子，他那才叫不老实呢！嘴上打哈哈，啥话都敢说出来！”
“他只是嘴皮子比较贱，人可是一点都没有坏心眼，和吴澈宽那小子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当然，如果你要是对他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我也就什么都不说了，随你们去调查就好了！”周师傅又是冷哼一声，“但等到这个案子结了，我一定要你们警察给个说法！把我们关了这么多天，还真把我们当成软柿子了！？”
周师傅原本气不打一处来，听过余一佳的话，他更是生气。
说着，他就要拉开车门下车。
秦川忙抓住了他的手腕，压住他的情绪道：“小丫头不懂事，周师傅您别放在心上！其实，这次我来，我倒是觉得你说的是对的，吴澈宽那小子不老实！而且，蔡师傅也站在您这边，和我们提供了一些让我们意料之外的证据。”
周师傅回头一顿，看着秦川认真的脸，他又在思考问题。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是假的？”秦川笑了，“放心，警察绝对不打诳语！就比如你让我保证你侄子不是凶手一样，我做不出来。”
“不，我是觉得老蔡说那番话，让我有些意外。”周师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缓和，“我和他啊，斗了一辈子了，没想到临了了，还要托他的福！”
很明显，周师傅对蔡师傅并没有那么大排斥感，反而是蔡师傅有点小气了。
这可能就是做人的格局问题。
周师傅缓了一口气后，又继续说道：“他说什么证据了，能告诉我吗？”
这句话，周师傅近乎于卑微的语气，秦川知道这是他骨子里不想认输的最后一口气。
秦川思索再三，实际上这些证据并不应当告诉给其他人，尤其是被怀疑成嫌疑人的家人。
可如果不说，秦川又没办法自证蔡师傅的清白，所以他直接换成了问题，透露给了周师傅。
“陶亮，这个人周通和你提过吗？”
周师傅嘴角紧闭，眼睛上挑着看着秦川，似乎是在想问题。
“孟春燕，这个人，你知道吗？”
周师傅的心中越来越觉得离谱，他张了张嘴，想要说，又憋了回去。
“还有，那个死者你知道是谁吗？也是周通的同学，叫王承。”
一个接连一个重磅的消息，像炸弹一样丢在了周师傅面前，他的头脑根本都没反应过来，就又有一个信息传递进来。
不得不说，秦川所说的这几个人，周师傅再熟悉不过，周通每天都会在他的耳边唠叨，听得他都厌烦了！
“你刚才说的这几个，那个信息是老蔡说的？”周师傅似乎还在纠结秦川说出的问题。
“其中一个。”秦川不能透露的再多了，“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了吗？关于这几个人，周通都是怎么和你描述的？”
话已自此，周师傅没有再不说的道理。
连老蔡都能够为周通证明清白，他这才叫欲盖弥彰，自愧不如！
“这几个人，小通都和我说过，不过──”周师傅面色有些犯难，“他说的可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你确定要听？”
越是不好听的，才越真实，才越接近于真相！
用这种方式去了解周通对他们的印象，再好不过了！
“对，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也对吴澈宽这个人仔细和我们说说，我对他更感兴趣！”秦川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周师傅点着头，算是答应下来了。
“如果要说他们的关系，我就从你们最关心的那个死者王承说起好了！”周师傅提了一口气，“他啊，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