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大橘梦境里的“艾林”突然道,“有朋友进来玩了,哈尔你不去招待一下他吗?”
哈尔斜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璀璨的星空,“闭嘴,假货。”
“艾林”却一点也不生气,她用小毛刷轻梳大橘的尾巴,捋顺了腹部的毛发,然后给大橘翻了个身,完全没理已经暴露的银发少年。
小白发现自己的隐匿已经失去了效果,也不再遮掩,冷冷看向黑发女人。
他将目光转向大橘,“你竟用这种东西亵渎我们的主人吗?”
大橘睁开眼,一道闪电落在了小白刚才的位置,却没有灼伤地板。
银发少年跪伏在地,他感觉到一股灼热从身体内部喷涌而出,仿佛将身躯都融化成一滩肉泥,痛苦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令他无力思考。
直到灼热的火熄灭了,少年弯起身躯,抬起朦胧的视线,庞大的梅其拉趴在沙发上俯视着他,像在看一个死物:他不在意他的生死,但他在乎主人的想法。
“唉。”那个形似主人的梦境产物,在发出一声叹息后,就消失了。
大橘摊在沙发上,甩动着尾巴,很不高兴。讨厌的、碍眼的皮尔埃,没有受到邀请就进入了他的梦境,身上还带着他讨厌的味道。如果不是她反复强调,他早就一口咬死这个胆大包天,试图取代他地位的皮尔埃。
即使被她赐予了力量,依旧是这样弱小不堪,真搞不懂她为什么要把力量分给这种没用的家伙。
哼,他今天就要教教他先来后到,上下尊卑!
大橘抖了抖耳朵,张大了嘴,酝酿起一颗威力巨大的雷球,准备让这只皮尔埃尝尝化成灰烬的感觉,看他下次还敢不敢随便进来!
“啪。”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搓起了毛茸茸的耳朵。
她的指尖在耳朵尖打着转,“大橘,你怎么答应我的,不能欺负小白?”
大老虎闭上嘴巴,打了个嗝,把头埋进她怀里,试图撒娇萌混过关。
艾林低下头,亲了亲毛茸茸的胖脑袋,“谢谢你,大橘。”
她转过身,“也谢谢你,哈尔。”
“我要去见她。不论她是出于自身的意志,还是被灌输的意志,我都想得到一个答案。”
哈尔懒洋洋地站起身,“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吗?”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银白的剑匣上轻轻叩击,银白双眸里映出黑发女人坚定的神情。
她点头,“打开吧。”
蕴按住剑匣顶部,缓缓推开了这数百年都未曾打开的剑匣。并没有什么粒子特效,也没有强烈的光从中散发,仅仅是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安静地躺在漆黑的绸缎里,金色剑刃也黯淡无光。
这就是弑神之刃,莫斯特。
艾林伸出手,握住了剑柄,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感觉不到。
这跟她想象中,一拔|出来就会引起各种剧烈反应的场面完全不一样,起码剑刃稍微亮起点光意思下吧?
她把剑举起来,在阳光下看了又看,虽说这把剑的历史渊源听起来很可怕,但它看起来不过是把保养得还不错的古剑。
“就这样吗?”
哈尔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别拿着乱挥。”
蕴的指尖停在了暗金的剑刃上,“请你稍微尊重一下弑神的武器吧。”
莫斯特,传说中的神兵,曾为大地母神所有,祂用这柄神剑征战四方,也用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即便历经数万年历史,上面依旧残留着凡人无法直视的神息。暗金并非是剑刃的本色,而是神血溅落在上的痕迹。
只有神才能得到它的承认,被允许驾驭它。
艾林放下了剑,“那它应该非常重要,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
蕴摊手,“巨人族欠过我人情。”
不知道那得是多大的人情,不过她确实需要这把剑,他们将要前往的是血族的起源地和故乡,十三位大公都会聚集在那见证“黑夜女神的新生”,普通武器可没法从中杀出一条血路。
艾林对血族的强大没有什么概念,“一位血族大公的实力大概有多强?”
蕴略作思考,“大概与哈尔不相上下。”
“哦。”她看了眼哈尔,有点怀疑。
哈尔:“你那什么眼神?我很强的好吗?”
艾林转向蕴:“你的意思是,一两位大公是拦不住我的,是吗?”
蕴笑着点头道,“我们不会让你孤身冲入敌营的,你并非独自一人。而且这次,我们也得到了一位大公的帮助。”
艾林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血族大公里还有二五仔的吗?”
“每个人的渴望和欲求都是不一样的,血族也不会例外。”蕴银白的睫毛微颤,“在名为永恒的囚牢中,无论是放弃还是坚持,都不是容易的事。”
“那你呢,大法师阁下?”艾林看着那张仿佛尘世仙人的脸,难辨的情绪永远隐藏在那双银眸之下。
“永远对世界好奇,是在下保持年轻的秘诀。”银发的法师低头摩挲着剑匣,“也许某一天,我也会厌倦永恒的生命,而走向自我终结。但绝不会是现在。”
这个世界,非常有趣,你亦是如此,艾林。
“永恒啊……”艾林想了想,“可这世上真的有永恒吗?在我原来的世界,我们生活的星球,也不是永恒的。哪怕是宇宙,也会灭亡。只是那时间对于生命短暂的我们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大法师觉得,跟女巫阁下有点聊不下去。
看到蕴吃瘪,哈尔很高兴,“所谓永恒,是凡人对神明的一种想象,而实际上,神明也会衰弱死亡,有些女巫就是死于魔力衰竭。”
“魔力衰竭?”
“过度赐福的结果。”蕴笑道,“大多令人悲叹的女巫,都丧命于此。”
艾林并不能理解,“那不赐福不就好了?还有人能强迫女巫不成?”
“你是一个异界来客,又出身于人迹罕至的迷夜森林。你与任何人都没有建立紧密的联系,但许多女巫并不是。”哈尔打了个比方,“试想一下,如果你出身在一个内忧外患的小国,你的力量是唯一能阻止自己的家人朋友沦为奴隶的手段,你的国家将你奉为英雄,奉为他们的王,所有人都狂热地崇拜着你,没有你活不下去。你会怎么办?”
艾林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现任的魔王首席执政官,泰琳娜,曾经就是被这样‘谋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