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之上,白柴胡站在船舷边,看向地面。
地面站着一个儒生,儒生拘礼道:“送别药山真人。”
白柴胡揪着胡子,笑道:“还是你们儒院做事滴水不露,连我都没能发现你的存在。”
儒生头上的发带轻轻随风扬起,微微笑道:“我方默做事,和儒院无甚大关系。”
说话之间,自有金玉之音,腰间君子玉闪烁。
白老头有些讶异,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好一个口含天宪,不愧是方家君子,只可惜这大离,到底不是昔日大离。”
方默不作声,只是浅笑:“恕不能远送。”
白柴胡点头示意,掌中另类散发,空中行舟顿时拔高而起,下一刻,已经遁出百里远。
山路绵延千里,行舟闪烁间,书生的身形紧随其后,在大离土地上肆意穿行。
白柴胡看着那道青衣儒衫的身影,口中惊叹:“方家踏马的,真是偷偷憋了个大家伙出来。”
直到行舟遁出大离边境,儒衫这才止步,夜色之下,缓缓拘礼。
“不看了,害怕。”白柴胡打了个寒颤,这个年轻人,总让他想起儒院那些喜欢讲道理的家伙。
王春生站在船舷边,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对视一眼。
“可是师祖?”王春生叫得十分自然,毕竟眼前的这个家伙,至少也是个几百年的老妖怪,他门儿清。
白老头捻着胡子,笑眯眯地应了这一声师祖,还从自己的兜里掏东西:“第一次见面,没啥送的,先随便给你几颗丹药,剩下的你找那小子讨账去。”
三言两语之间,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王春生自然不会介意,老老实实地接过一个玉瓶,小心翼翼收下:“老子赏赐,不敢不从。”
“嗐。”白柴胡啐了一口,原来是个没半点文化的。
月近半月,夜风习习。
等到陆承在此醒来之时,身边的环境陌生,眼前摆着两个带着血腥味的盒子。
打开盒子,是两张熟悉的脸。
白老头门外的呼声传来:“醒来那便出门,快到了。”
深呼口气,眼中的浑浊之色稍微敛下去些,将盒子盖上,收入腰牌中。
推门而出,雨水拍打在陆承的脸上,今天竟然是个雨天。
王春生上前两步,解释道:“师祖他说,孔雀王朝这边,可是南州好风光,就连这里的雨,都是难得一见的好景色。”
于是便打开了灵舟屏障,让大家淋雨?
陆承的脸色黑了黑,骂道:“白老头,你在那搞什么幺蛾子呢?!”
挨了训了的白柴胡屁颠屁颠地上前,眼底深处埋着一丝愧疚。
陆承的身上,此刻已经是满身的淤气。
张忌被张娇娘搀扶着,从另一侧船舱走出。
“这是去哪?”陆承问道。
白柴胡催动着灵舟,破开云间,指向下方:“去那!”
一行人往下看去,嘴里不仅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的城!
从上往下俯瞰,这座城一眼竟然不能观其全貌,城中建筑林立,居中有一神像,竟然是一只庞大的鸟兽。
明冠灿目,浑身修长,最为奇特的便是尾部,竟然有九根尾羽,展开于天地间。
灵舟缓缓下降,城内自然不允许破空行驶。
入城门时,众人纷纷掏出书院谱牒,让陆承咋舌的是,这城门口的门卫,都是练气境。
这便是南州第一大王朝么。
寻得住处的时候,花费也高得吓人。
白柴胡肉疼得掏出一把细碎的灵石,付出两间房费。
张忌和张娇娘一间,陆承和王春生一间。
老白头说他住灵舟上,不花这个冤枉钱。
逗得客栈小儿都忍不住失笑。
陆承看着那白花花的灵石撒出,自己兜里只有姚府发的两颗灵石,甚至连在这孔雀王朝呆一晚都不行。
待得收拾好行李后,白柴胡一脸扭捏地站在陆承的身前,那副模样,直惹得陆承翻白眼。
一撅屁股都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去吧,有事我会传符于你。”陆承拿出了手中的传音符。
白柴胡捻着胡子,严肃道:“快则半月慢则一月,我便会回来,赶在大比之前拿到名额,此事重中之重,万万不可耽搁。”
陆承点头应允,距离大比,也不过就半月时间而已。
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去争那一份先机!
看到白柴胡的身形蓦然消散,身边诸人皆是一脸愕然,待得陆承解释后,却突然感觉到了异样。
客栈周围突然喧闹起来,甚至发出了阵阵震动之声。
什么情况?
众人往窗外一看,雨幕之下,几列铁甲士兵正有序地排列在前,盔甲之上纹有铭文,头盔插着一株色泽鲜艳的羽毛,和那雕像上的羽毛十分相像。
陆承眼神一凝,竟然是皇家铁甲?
眼前突然眼花一闪,一道身影浮现在空中,看向陆承,问道:“这位小友,可有见过一位面色红润的白胡子老人?”
踏空而行,这穿着一身炼丹师制服的中年男人,竟然是个金丹境!
“未曾见过。”陆承拱手道,脸色从未如此平静。
心中却在疯狂问候白柴胡,谁知道这是不是白老头的仇家。
中年人似乎还要再问,只见另一侧的房顶之上,有一身金甲朗声道:“别找了,人已经走了。”
“撤兵!”
中年人脸色略带惋惜,只不过依然看向陆承,说道:“在下孔长慈,叨扰了。”
说罢,便随着撤退的金甲士兵而走。
陆承的脸皮有些发涩,隐隐听到街道上有人传言。
“可是那孔皇子?”
“那四道丹纹你是没看见么,四品炼丹师,除了孔皇子还有哪位!”
“这么大阵仗,皇室金甲尽出,我还以为能有什么热闹看,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四品炼丹师?皇子?
那个男人走之前,嘴里明明还说着一句:“你身上的鱼龙草,味道很熟悉。”
看起来的确并无多少恶意,难道是白老头的私生子?
陆承皱起了眉头。
还有那房顶上的一身金甲,竟然让他身上的大道都一瞬间绷紧。
那人极强,甚至身上的大道也极强!
待到人走后,王春生不无担忧道:“师傅,莫再多想。”